冯源现在都还记得几年前刚到朝鲜的时候,被告知不能带手机,不能带电脑,只允许带相机,但是不能乱拍。后来遇到当地的一位中国人社长,他告诉冯源,因为朝鲜知道现在手机的厉害,怕你们拍了朝鲜不好的镜头,立马让卫星送往世界各地,让伟大领袖蒙羞。
当时冯源很听话,把手机和笔记本全搁在国内,就拿了一台相机走进了这一神秘而贫瘠的国度。
朝鲜北部城市罗先市,是冯源第一个去的城市,绕开旅游线,与当地朝鲜人直接喝酒聊天。在那个地方,冯源遇见了一位可爱的女人,他们吃饭的餐厅服务生朴银姬。端正的五官,和朝鲜电影《卖花姑娘》里的朝鲜女人一样美的一个普通女人。当她给冯源们端上一盘切成片的新鲜松茸时,冯源对她说了刚学会的一句朝鲜语:“ARUNDA SUMIDA”(你真漂亮),银姬的脸瞬间就红艳艳的,害羞极了。她礼貌的用中文回了“谢谢”。
银姬没有化妆,但抹了口红,依然清纯的如同出水芙蓉。后来到市里的供销社转一圈,才发现,店里只有一种化妆品,类似于中国80年代初乡镇企业生产的油腻腻的乳液。
因为好奇,冯源问了银姬一些基本情况。和冯源一起的人帮他翻译,知道银姬已经25岁了,还没有男朋友。冯源很诧异,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还没有男朋友,这还是真是浪费资源呢。
后来才知道其实在北朝鲜,适婚年龄的男女比例相差很大,不是男人过剩,而是可以结婚的男人太稀少,弄得满城都是剩女。朝鲜有义务兵役制,在“先军思想”指导下,军队是国家的灵魂,因此,年轻人都必须去当兵,野战军一般都会当10年,结果再漂亮的女人,也遇不到思想过硬作风正派的“好男人”。等到男人们30岁退役回到家,剩女们往往会一哄而上,这时候,谁家有钱,谁家就占了优势。因为兵哥在部队里,只是一名传说中的穷光蛋。
银姬也一直在存钱,很少买零食,也很少用高档化妆品,为的是能够找到一位从抗韩前线复员回家的好男人,让他知道他可以获得很多的嫁妆。
冯源突然同情起银姬来,要是在中国,她或许轻松地嫁一个有房有车的主,而不用太多的倒贴。再说,她还能讲些中文。
冯源对银姬开玩笑说:“要不你嫁给我?”她又是大红脸,说:“不可以的。”后来冯源问了金先生,才知道银姬说的“不可以”,不是“不愿意”,而是朝鲜根本就没有“国际结婚”这么事。假如中国人真的要娶银姬做妻子,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是,这位中国人留在朝鲜改国籍,别无他法。
罗先市有一个很大的海湾,叫“罗先湾”。靠近城区的海边上,有一片小松树林,当地政府在那里树了一块牌,叫“海洋公园”。冯源去那里散步,发现这一个公园压根儿就没有公园的影子,除了一条小路,和几把椅子。就是这么一个贫瘠的海边公园,却是当地年轻人谈情说爱的最佳去处。当然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放肆的动作,只有矜持的笑语,和低头弄衣角的羞涩。
冯源忽然觉到自己回到了70年代。当年中国人也是这样,推着一辆自行车,与女朋友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沿着小道傻乎乎地走着,一直走到天黑都不敢轻易地拉一次手,纯洁的一塌糊涂。
这里的小年轻们,都相信一个爱情信仰,“亲一口,就会定终身”。
朝鲜人的婚礼大都在家里举行,因为城里没有什么酒店,也花不起这个钱。罗先市一家最大的餐饮店——“朝鲜冷面馆”,估计也办不了多大的酒席,类似于当年中国各地的“工农兵饭店”,一个小城一家,国营的。
朝鲜人的爱情故事,就这么简单。亲一口,就会定终身。淳朴善良,没了那些所谓的天价彩礼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