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倚剑走天涯,流亡四海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流浪,因为她无处停留。


暂且叫她“粉红小姐”吧。

谁叫她的世界里都是粉红色呢。

衣服是粉红色,鞋子是粉红色,水杯是粉红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粉红色。

包括她的小小房间,也是一整片的粉红色。

唯独她的灵魂不是粉红色。如果硬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的话。

我会说,是烟灰色。

嗯,这跟暴雨最配。

她像极了电影里的反派角色——叛逆自我,仿佛一个腰间佩着剑热爱闯天下的侠客。

侠客代表的是什么,不是酷,是“穷”。

我从来都看不懂电影里那些每天四处漂泊的大侠们靠什么生活。

所以我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如果硬要说她有点什么,那就是时间和自由吧。

毕竟连我都不知道她下一刻会跑到哪里去。

我总问她,“你打算做点什么,去哪里?”

她的回答总让我哑口无言,不过我觉得她就是这么酷又浪荡的一个人,不需要惊奇。

她说:

“生命是摇晃着的,动荡不安的。你别问我,我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我会在哪。”

可是近来囊中羞涩的她被迫回到父母的家,对哦,是她父母的家。她根本没有家。

她最近又胖了点,所以白天都泡在健身房。

膝盖全是紫色的淤青,拼命的不行。她以前可不像现在这么爱运动,或者说从未觉得的自己在运动上能有什么优势。

毕竟她已经被胃炎困扰了好多年了,大概从记事开始,她的胃就没好过。

我可没见过比她更能吃的人了,认识的人都笑称她为“大胃王”。通常我们这里擦好筷子,刚准备动嘴的时候,她那边已经消灭了一大半。

早餐要吃双人份,火锅是最后扫尾的人,水果按斤吃,最爱的西瓜要吃掉比人头还大的。

可是她经常吃了就反胃吐掉了,却一点不影响她爱吃的德性。

以前体测跑完步,她都要吐。

一个人靠在跑道旁脸色惨白,整个人像被机器碾压过。却偏偏是为了要争第一。

凡是接触过她的人,都知道,她只要强,不要命

我们笑她跑步只能跑两圈,她一点都不甘心。

夜晚八点半,田径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就换上T恤运动鞋,一个人偷偷夜跑。起初她真的就只能跑个两圈,跑完以后,胃里疼的如同刀刽,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毅力与坚持。

不过她认为: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人的能力是高于对自身的想象的。

两圈,四圈,六圈,每一天都比昨天多加一点点。最后她终于突破极限,到了十圈。

还记得她第一次跑完十圈的时候,一口气在胸腔里,紧紧地抓住灵魂,告诉她不能停,不能停。

这时候天却下起了小雨,扑面的雨水打湿了头发,却打湿不了她炙热强健的心。雨滴一滴滴变大,最后暴雨陪着她在这条夜路一起庆祝。

她终于用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高于自己想象的,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一口气好好地跑完这么长的距离。

我喜欢她的这股子倔强劲儿,要强不服输,偶尔坚强的不像个女孩子。


昨天夜里,我收到她主动发来的讯息,是一张手腕的图片。

雪白的肌肤,细腻如羊脂,细细的青色血管上,却横布着五道伤口,腥红的血液渗出来。这让我想起濒死的蜈蚣在挣扎。

没有心疼的感觉,我只想抱住她,哪怕是初夏,我知道,她一定很冷,很冷。

她说:“我在房间,没有刀。我敲碎了镜子,只有碎玻璃。”

她说:“我不想死,我只是不想再活着。”

她的家庭关系复杂,经历起伏波折,她一直坚持做的所有的事都是有理由的。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猜她又被恶毒的语言逼出家门了吧。

不知道,这一次,她又能去哪里。

抱有那一点点私心,多希望她的生命中能多一点温暖的触觉,至少生命经过热烈的绽放,再结束。可是再挣扎又如何了,语言在命运面前,所有都是徒劳。

我沉默了,

知道她此刻眼泪已经逼得她窒息,却无法为她争取多一分的氧气,知道她过去流泪流到眼睛脱皮,也没法给她些许安慰。

多希望天快点亮,这一夜伤悲涌尽,明日天明,她又是那个浪荡赤笑的大侠。

她在我心里,还只是个小女孩呀,这几年她所经历的,都不是她应该去经历的。

我们的家,都是家,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可我知道,只要她在她父母的家,她就会做噩梦。只要睡着就会做噩梦,不管黑夜,不管白天。

向阳的房间,一年四季都被太阳照射着,粉红的房间,看起来温馨美好,所有一切的都让人觉得粉红柔软舒适。

就是这样一间温暖的房间,却让她总是处于噩梦与不安中,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人们总是看到表面的光鲜,背后的黑暗面却无人愿意窥探。

没有人带走她,她也无人可依靠。

所以她又一个人继续倚剑闯天涯,带着她的粉红色行李箱,继续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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