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旧书 时过心未换

亲爱的小然:
在得知你要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就开始想象自己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你的文字,看完之后又会出现怎样的表情昨天一有空我就去翻邮箱,内心虽然有些忐忑但仍期待能在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心声。幸运的是,今天一开电脑,你的邮件就来了。现在我想说,其实所有的姿态和表情都不需要,因为我终究忍不住哭了。

我不知道这久违的眼泪是出于感激还是愧疚,也分不清这眼泪卷出的是欣慰还是叹息。对于这两年来没有给到你的关心,我始终不能释怀。小然,我知道你还有比很多这封信更长的话想和我说,那些你来不及分享的故事我或许也能猜出些情节。我想我了解你此时的困惑,也很清楚你想要超越自己的心情。你问我还有没有像以前一样骄傲地活着,我只能说,很抱歉,我令你失望了。两年来,那颗曾经不羁的心已经慢慢靠岸,正在属于它的轨道上缓行。而当年那个赶路的女孩,也不再疾驰,不再狂奔,而是沉淀下来累积脚印,偶尔停住数一数岁月的馈赠。我关注的不再是自己活着的姿态是否骄傲,而是每一次付出是否值得,我开始学着以最低的能耗在残余的青春里为自己留些念想。骄傲地活着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校园里只要坚持就能做到,一旦告别那段时光,或许就应该考虑该怎样温暖地活着,怎样才能走的更久更远。

2011年是我生命中仅次于高考的转折点,那一年,我大病初愈,整个人仿佛获得重生;那一年,我走近了你,也远离了你;那一年,我失去了很多友谊,却得到了一份情意;那一年,我刚刚开始追梦,却在起点就受到致命打击败······总之,那一年是我大学的分水岭。之所以后来没有和你联系,是因为发生了太多让我难以承受又不愿让你跟着难受的意外。所以,请原 谅我,那时候我只想一个人扛过去,多少也算维护在后辈面前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还好,现在我挺过来了,一切也都云淡风轻。走得越远,反倒越感激那段经历。

其实在这些故事中,只有恋爱这件事让我彻底改变。 当我为了保护自己的羽毛而被人泼脏水差点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个可以和我交换故事的人。这个人就像是在上帝关上所有门的时候打开的那扇窗,教会了我用另一种方式呼吸。后来我发现,其实以前一个人奋斗的时候的确难免会顾影自怜,难免会走走停停舔舐伤口。出去旅行、闭关看书、听只有自己能懂的音乐、写各种小资调调的文字,其实都是自我疗伤。现在所谓的治愈系就是迎合这些需要产生的,它能治愈一时的忧虑,却不能根治痼疾。而这些东西,如果把握不好分寸,很容易变成鸦片,绊住一个人前进的脚步。

这两年,我慢慢学会了用温暖一点的方式去坚持自己。骄傲的光芒固然让人眼前一亮,但看久了总会觉得刺;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勇气固然让人肃然起敬,但冲久了难免底气不足,容易懈怠。青春不是只有横冲直撞就能精彩,还需要理智和韧性去支撑。青春也并不只是几年光阴,只要你乐意,它可以无限延续。所以,小然,不要害怕,也不要迷茫,更不要轻易抱怨或者逃避。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给这个目标设置一个期限,然后倒着推算你现在应该做什么。想清楚了,就只管去做好了。如果这个过程中,你有幸遇到可以和你携手的人,请宽容一点接纳他,每个人都有自己来到世界上的使命,也因此优缺点不尽相同,我们要做的只是互相借力而已。如果没有遇到,也不要焦躁或是太过介意,你还有父母,还有其他朋友,还有我,再不济,你还有你自己。

你说的没错,辉煌是需要牺牲的,但是有些东西我们要好好衡量一下价值再做决定。你W想要变得更加优秀,那么就要好好思考一下你对优秀的定义。是不惜一切代价达到自己的目标,还是竭尽全力获得你在乎的人的肯定,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标准。得失永远是平衡的,辉煌的方式也有很多,如果心态好,你大可以放手体验不一样的成功。还有,要破除我执,在该放手的时候学会顺其自然,给自己另一种机会。我们的大学生活,其实完全由自己支配。希望你能俯身细看你身边的一切,用心发现各种可能。尽量去完成没实现的心愿,读完想读的书,学一门你喜欢的特长,舞蹈、乐器或是绘画,都可以让你减轻遗憾的感觉。

说实在的,我现在过得并不怎么耀眼,但我有信心走进我要过的生活里去。我放弃了准备了一年的出国,因为半年前一手把我带大的奶奶病重,我觉得我心心念念想要的辉煌比不过这一世的亲情,失去她的代价我根本付不起。我考研未果,因为我当时并没有一心一意为之付出,所以也没什么可以抱怨。这半年我一直陪在爷爷奶奶身边,放弃了去番茄台工作的可能,也放弃了在省台日夜打拼的机会,但我毫不后悔。现在,我进入了自己曾经最鄙视的体制内,发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我依然在坚持做我自己,而且更加坚定。小然,身在何处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你自己的心是否有容纳一切的空间。毕业后,我们就要真的长大了。这不是煽情,而是必须认真面对的事实。虽然很痛,但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缓解的方法。记住,当你死活过不去一道坎的时候,先别急着重复,静下来想想办法再试。

很神奇,这一年没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说完了,小然,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书写的理由。无论身处何时何地,记得有我在你身后,想找我的话随时都可以。说了太多,你估计也看累了,最后的最后,真心祝福亲爱的你:新年快乐,一切顺心。

期待重逢!

云妙净
2013.12.31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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