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小曼
1
翁子凡打电话约我出去玩:“妞儿,小晴这周末回老家了,咱俩去爬山吧。”
我一口回绝了:“不要,小晴没空才知道找我。”
“才不是呢,好哥儿们,我的心里只有你啊。”翁子凡又在跟我耍嘴皮子了。
我:“……”
事情的结果是,我又乖乖地出现在翁子凡眼前,填补了那些没有小晴的空虚时光。
我承认我总是无法招架他死乞白赖的攻势,可是哥儿们你知道吗,我早就不想只当你的好哥儿们了。
2
我叫孙怡,翁子凡是我的高中同桌。
同桌之所以会特别称作“同桌”,而不是“同学”或“同窗”,自然有它的特殊含义。
至少我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翁子凡于我的特殊含义是,那个把白衬衫穿得特别好看的男生,那个篮球打得特别好的男生,那个我心里偷偷喜欢着的男生。
很多个早上,我都会多和妈妈多要点零花钱,买不同口味的牛奶给他,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反正喝不完,给你。”
很多个中午,我都会谎称自己怕长胖,把妈妈做的香辣鸡腿让给他吃,然后在一旁偷偷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
很多个放学后的傍晚,我都会拉上小伙伴去篮球场附近散步,看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移步上篮的样子,帅得不要不要的。
有时候他会看到我,在球场上大声喊我名字,引起周围观众和其他球员一阵哄笑。
我刷地一下红了脸,赶紧跑开,心里却甜滋滋的。
我想,自己是不是也是翁子凡那个拥有特殊意义的存在。
3
翁子凡总叫我“妞儿”,他说我真名儿不好听。
我也爱听他叫我“妞儿”,因为他不会这样叫其他女生。
所以,我总是固执地以为,我总归是有点特别的吧。
他说:“妞儿,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好不好?我喜欢北京。”
我说:“好啊,我也喜欢北京。”尽管我心里怕惨了北京的雾霾。
他说:“妞儿,你把数学成绩提高一下好不好,不然就不能考上同一所大学了。”
于是我卯足了劲儿,废寝忘食地做数学题,哪怕我对数学深恶痛绝。
他说:“妞儿,等高考完咱俩结伴去旅游吧,我想去云南,你呢?”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啊我也想去云南。”其实云南我早去过了。
他说:“妞儿,上大学后我们一起学摄影好不好,参加摄影社团。”
我笑着说:“嗯,我也喜欢摄影。”其实只要能和他一起,学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翁子凡说过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忘。那些关于大学或者未来的期待和构想,但凡是翁子凡说的,我都同意,我都高兴。
因为在我未来的蓝图里,只要有翁子凡就够了,其他一切都没关系。
4
后来,我俩真的一起来了北京,真的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人生里最大的一次成功。
尽管不同个专业,我和翁子凡依旧每天约在一起吃饭逛校园,相处的时间并不比高中的时候少。
有一次,翁子凡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时被舍友看到了,笑着说:“你男朋友很帅呀。”
我刷一下红了脸,赶紧告诉她没有的事。
可回头心里一阵不快,似乎不能接受“翁子凡并不是我男朋友”这个事实。
谈恋爱这事儿,在大学早已被广泛接受,按理说,如果翁子凡喜欢我的话,早该表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正当我心里发愁时,翁子凡亲自把这个谜团给解开了。
他伏在我耳边偷偷说:“妞儿,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耳根一下子就红透了,心跳得很快,手心开始不断冒汗。
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们系的贾小晴。”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晴天霹雳了。
5
很快,翁子凡就领着贾小晴来见我了,他拉着小晴的手,向她介绍我:“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我的好哥儿们。”
好哥儿们。这四个字的每一笔一划,我简直不能再讨厌了。
我勉强拉扯着嘴角和她打招呼,心里犹如被人扔了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很快逃离了那个尴尬的现场,独自到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我想挥汗如雨,好用以掩盖,我的泪如雨下。
6
他俩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去哪儿还是会带上我,而一开始我总不忍心拒绝翁子凡。
比如,三个人一起去游乐场。
小晴说:“啊,咱们去坐过山车吧。”
翁子凡说:“好啊好啊。”
可过山车一排座位往往只能容纳两个人,我不愿意孤独地占据一排,于是只好说:“我玩不得刺激的,你们去吧。”
又或者,三个人一起去KTV唱歌。
小晴说:“我们来对唱吧,唱《屋顶》怎么样?”
翁子凡说:“好啊好啊。”
可情歌对唱这种事儿,我又怎么好意思掺和,更何况,那里头的每一句歌词,都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于是我说:“你俩唱呗,我天生五音不全。”
事实证明,那些“三个人”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儿。
因为总有一个人,会显得格格不入。
而很不幸地,我就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所以我打从心里讨厌那个让我变得多余的人,也就是小晴,并且渐渐开始婉拒翁子凡的邀约,想要走出他俩的世界。
7
有一次,翁子凡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去吃新开的那家榴莲披萨。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还叫了谁。
他好像听出了我的用意,只是说,还有几个高中同学,一起聚聚。
结果,他还是把小晴带来了。
他俩十指紧扣走进披萨店的时候,老同学们一阵哄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谈恋爱了孙怡怎么办呀。”
还好有人打了圆场:“哎呀,孙怡大美女,很快也有人追的了。”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自己喝,也帮翁子凡挡。
同学打趣说:“喝吧喝吧,等会儿要是翁子凡重色轻友不送你,我送你回去。”
结果,翁子凡真的没送我回学校,他说他和小晴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我看着他俩双双离开的背影,大喊:“快帮我把酒杯满上。”
那天我生日。
怎能不尽兴。
8
后来,翁子凡跟我道歉,说他一查备忘录才知道,原来忘记那天是我生日了。
我“呵呵呵呵”地一阵乱笑,心想,好你个翁子凡,从前我的生日,你倒着背都没问题的。
翁子凡说给我补一份生日礼物。
礼物是让小晴送来的,因为大家都住在女生宿舍,她拿过来会方便得多。
小晴在门外喊我:“孙怡,你在吗?”声音细软。
我打开宿舍的门,迎上了她笑意盈盈的眼睛。从来她都是和翁子凡一块出现,我的眼里从来只有翁子凡,甚至都没有认真地看过她一眼。
其实,她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她把礼物递给我,微笑着说:“子凡选了好久,希望你能喜欢。”
我说:“让你们破费了,怪不好意思的。”
她说:“怎么会呢,该不好意思的是我,那天你生日,我该留下来给你庆祝的。”
她说话的语气那么诚恳,那么温柔,让我忍不住想到“春风拂面”这个词儿。
她接着说:“你打开看看呗,看看喜不喜欢。”
我打开一看,是一条乳白色的围巾,针法细腻,边缘的刺绣图案是麋鹿。
小晴说:“听子凡说你喜欢麋鹿的图案,我找了很久呢。天这么冷,你出门系上围巾正好合适。”
说罢她主动拉了我的手,说:“天呐,手这么冷呀,我帮你暖暖。”
谁遇到这般温暖贴心的姑娘,都该化成水了吧。翁子凡先化了,我也没法儿一直冷冰冰。
我说谢谢呀,对她笑了笑,并且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9
自那天开始,小晴与我的交集多了起来,我渐渐发现,这个姑娘很多方面的喜好竟与我那么相似。
比如,都那么喜欢看书,都那么喜欢跑步,都那么喜欢翁子凡。
有一次,小晴约我出去逛街,说想给翁子凡买份礼物,让我帮着挑选。
我们来到一家音像店,小晴问我:“你知道子凡喜欢听什么音乐吗?”说罢很自然地拿起了一张周杰伦的唱片。
我笑了笑,帮她放回那张唱片,告诉她:“翁子凡最喜欢陈奕迅。”
其实,我大可以不陪她来这一趟,也可以假装自己不清楚翁子凡的喜好,但是我没有这样做。
原因是,比起让她难堪或碰壁,我更希望翁子凡最终可以获得一份称心的礼物。
最后,我们选了一张陈奕迅最新演唱会的唱片,俩人相视而笑,都很满意。
果不其然,翁子凡很喜欢那张唱片。
他开心地告诉我:“妞儿,谢谢你告诉小晴呀,陈奕迅的唱片我很喜欢。”
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我也发自内心地觉得很快乐。
10
后来,小晴会问我很多关于翁子凡的事儿,翁子凡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事儿,喜欢哪款游戏。
而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谁说,“情敌”之间就一定不能成为朋友呢。
其实,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会希望他快乐,而这份快乐由谁来制造,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亲爱的翁子凡,喜欢你这件事儿很重要,希望你快乐这件事儿,更重要。
去陪那个你喜欢的人吧,只要你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