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每次小楼想起蔷薇时，总会深深叹一口气。
用十年的时间喜欢一个人，这种经历，之前没有过，以后也很难再有。
她既是天使，又是魔鬼。
她既端庄，又妖娆。
她既风骚，又冰冷。
她风情万种，她凛冽无言。
她娇媚蚀骨，她冰清玉洁。
她是他一半的青春，是伤口，也是抚慰，是疼痛，也是温暖。
小楼初见蔷薇时，并不知道她对他的意义。
高二的时候，小楼从理科重点班转到普通文科班。
这是他一次不曾后悔的逃亡。
到高中的时候，他对数学的厌倦已经达到极致，甚至有轻微的理科恐惧症，怕上数学课，怕做数学题，怕数学考试。
或许对有数学天赋的人而言，数学自有其乐趣，但对小楼来说，数学只是在谋杀他的时间和生命。那些数字、公式、推理、逻辑、定义、概念、统计、集合、数列、有限、无限……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如果减掉十年寿命，让数学从高考中消失，他会毫不犹豫点头。
如果裸奔能让数学从高考中消失，他愿意跑到天安门。
如果抽自己一百个耳光能让数学从高考中消失，他愿意抽一万个……
他对数学的厌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顺带着，连物理、化学和生物也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于是到了高二分班时，选文科对他来说就不是可不可惜的事情，而是从天而降的好事。
理科重点班的那些同学，要么是脸色苍白埋首书堆只知道学习的疯子，要么是叛逆无道目中无人的痞子。以至于当他离开理科班时，竟发现没有一个值得留恋的朋友，亦无人可以道别。
虽然文科仍然要学数学，但至少物理、化学和生物不用再学了。
而且，当年的高考制度，让数学只是五门学科之一，分数比重大降，让他有了投机的可能，虽然数学不好，还可以用其他科目的高分来拉高总分。
如果不是靠着这点念想，那堪称恐怖的高中岁月无法如后来一样善终。
在文科班里，他遇到了蔷薇。
初见蔷薇，她黑衣、短发，瘦削、沉默，脸色苍白，眼睛很大，他们对视几眼，没有对白。
她和他都不是人群中的焦点，在陌生的环境里，他们习惯刺猬一般地缩起来，退到山洞里，小心翼翼地扫视环境，以确保安全。
随后的几周里，他们仍然没有什么交集。
如果一直是这样，或许就不会有故事，或许这样也很好。
但小乔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王者荣耀是一款很火的游戏，有一些英雄造型堪称经典，比如后羿，比如小乔。
小楼有时候想起小乔，觉得她和王者中的小乔还是有点像的。
娇小玲珑、幼萌可爱、活泼可人、卡哇伊，走路一蹦一跳。
其实小楼最先接触的女生是小乔。
从理科重点班转到普通文科班之后，小楼突然发现，他从一个普通优秀的学生摇身一变成了学霸。
文科班么，数学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150分的考卷能考110分以上，差不多就是班里前三名。
150分的考卷小楼的水平大概只能考90分，勉强及格的水平，差乎人意。
但小楼的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基本都维持在120分左右，英语和历史甚至更高。
文科的高分向来比理科更难拿。
在那个三流的高中，小楼惊奇的发现，除了数学，他其他四门功课几乎都能拿班级第一。
在语、英、政、史领域，即使有某些同学一门功课可以与他抗衡，但若要两门功课同时与他抗衡，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所以每次综合考试下来，小楼都是霸榜的第一。每次考分揭晓，大家讨论的都是谁是第二、第三，因为第一，几乎就是专为小楼预定。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
中学里风气还算淳朴，小楼如此闪亮的成绩自然不乏主动过来请教问题的同学，尤其是比较认真的女生。
高中有个惯例，每次大考之后会根据考分调座位，而小楼一般都拥有优先挑选的权利。
一次调座位之后，蔷薇和小乔是同桌，正好坐在小楼的前排。
“嗨，同学，这道题怎么做呢？”
“喂，小楼，这道题为什么这样选呀？”
“咯咯，小楼，你好聪明耶！”
小乔是单眼皮女生，皮肤很白，鼻子和嘴唇都很小，笑起来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鼻子上有细小的微皱，嘴角有浅浅的梨涡，像某种生物的幼态，粉嫩可爱。
这样可爱的小乔当然是小楼无法抗拒的，于是在三四天之内，小楼便迅速喜欢上了小乔。
少年时的恋爱既疯狂又盲目，但在当时，小楼只觉得有小乔陪伴的时间，又幸福又甜蜜。
在晚自习时，小乔经常以问问题为名和小楼的同桌阿强换位，这样就可以和小楼同桌。
讨论完问题，小乔会和小楼讨论其他问题。
“小楼，你最爱吃什么肉啊？”有一次小乔问。
“呃，牛、牛肉吧，”小楼当时比较家境窘迫，牛肉很少能吃到。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肉吗？”小乔支着胳膊又问。
“羊、羊肉？”印象中羊肉也挺贵的，小楼实在不是会聊天的男生。
“咯咯，答错！”小乔抿嘴一笑。
“那是什么呢？”小楼挠头。
“狗肉！”小乔睁大眼睛，眼神里透出光来。
“啊！狗肉能吃么？”小楼吃了一惊，其实他知道村子上的混混经常打狗吃肉，但他确实从来没吃过，而小乔这样娇俏可人的女生居然喜欢吃狗肉，他觉得又惊奇又好玩。
“狗肉很香的，所以叫狗香香，咯咯！”小乔得意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吼吼，”小楼也笑，虽然这是标准的尴聊，但只要小乔开心，小楼就觉得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