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一种味道,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深深地闻,闭着眼睛感受,想起来就爱,每个能记住的梦里一旦有她胖胖的背影和憨憨的笑容,就拼了命地挽留,醒来时眼里一定有泪,却为这奢侈的遇见而不再伤悲。
记忆里妈妈的味道是晒过阳光的被子,是清晨大白面馒头的香味,是浸满蜜糖一样爱的呼唤,是爱你到骨头缝里的目光,这沉甸甸坠满心头的爱,奢侈/唯一却残忍,因为生离死别后不可重来!
这个世上啥最珍贵,是爱!妈妈的爱.,她和你休戚与共,却又生离死别,剪断了的脐带化作无形,却在每个受伤的瞬间,哪怕是一个小口子,她都和你一起痛,这种血脉相通的担当曾经让年少无知的我们视而不见,直到我们只能在梦里相聚,才体会到了这份珍贵,无与伦比却无法再爱一次。
妈妈的味道在夏天时是凉冰冰的,酷暑的午后,和妈妈躺在一张床上,朦胧中靠到了一片柔软的微凉,于是义无反顾大面积地贴上去,继而安心地一直睡到地老天荒。
妈妈的味道在冬天的大炕上反复,热了,她睡炕头,凉了,她睡炕梢,早了,她支起黑暗和疲倦充当闹钟,晚了,她打着哈欠、撑着眼皮给迟迟不肯入睡的我讲古书......
妈妈的味道是大小年夜炖肉的香味,有多香呢?香得睡梦里咬了舌头,醒来不知身在人间还是天堂,踏实啊,多好啊,啥叫安全感啊,有妈妈味道的环绕,就像日日在妈妈温暖的子宫里安眠。
年少时无知者不惧的底气哪里只是来自无知,聪明的我一直都知道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包围着我,那就是妈妈的味道,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没有伤心,没有伤害,有的只是无病呻吟的矫情和任性,可那又能怎样哪?有妈妈厚实的屏障啥都不怕!
然而,就像风筝断了线,就像小树伤了根,就像溪水断了源头,没有妈妈味道环绕的日子里,孤单、无助、寒凉,从此,所有一切的快乐和坚强都是假装。
还没有眼花,却盼望戴妈妈的老花镜好久了,我想像她那样,盘着腿坐着,鼻梁上架着花镜,溺爱的眼神翻过花镜的上梁瞄向你,午后的阳光里有慢腾腾飞舞的烟尘,红花绿底的被子,四棱四角的的暗漆樟木柜,时光在穿越,我和妈妈,分不清谁是谁,是谁在宠溺地对你笑?是谁在杵肘彼此凝视?是谁把温暖的话语软软地呢喃?
时间在空间里打转,空间为时间打通了隧道,从此,我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可以自由穿越,因为有思念,似乎我们从未分离。
我希望有一块神奇的橡皮擦,能在我思念过度的夜擦去所有的悲伤,我希望我有一只神奇的笔,能在我想念妈妈的夜空画上她慈祥的模样,很天真是吧,随你怎样想。
都说人生是黄粱梦一场,我的人生才入高潮,而妈妈的戏已经散场,岁月无情,那样匆忙,匆忙得我还没来得及走心,还没来得及把她满满的爱珍藏,美梦,戛然而止,没有妈妈之后的人生,彷徨,惶恐、恐惧,仿佛被抽掉了脊梁,更无法痛快地呼吸,缺少底气的歌根本无法随心而欲地唱。
然, 如果这人生真的是黄粱梦一场,我想退场的妈妈只是走到了我的视野之外,想象世间有三界,我在人间徜徉,而妈妈注视我的目光,坚定、慈祥,她来自天堂,而从此,我变得无比坚强,虽然偶尔,还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