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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舰长手记的开头,实在是删删写写了很多次,甚至最后我想,就写一篇“记叙文”吧,因为我要写的,是大多数学校里并不新鲜的“小事”,但就这么件小事,却带给我极大的震撼。
起因是,家里的小朋友去年刚进了初一,半年前,也就是新班级开学一个月后,同学们集体对入学时老师指定的英语课代表产生了不满:不满英语课代表对待同学的态度,不满英语成绩不算优秀的人当了英语课代表……这些理由同学们罗列了很多,最后大家商量,一起写一份请愿书给老师,要求撤换英语课代表。
经过很简单:孩子们草拟了一份请愿书,并且集体传阅,同意请愿书上的内容的,在下面签字。很快,这张稚气的请愿书,就签上了三十多个名字,并且还在传阅签字的途中被班主任看到。
结果,结果很震惊。班主任责令所有在请愿书上签字的同学,当晚回家写不低于800字的书面检讨……
震撼之一是,当我听到孩子们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并且如此理性民主地表达自己的主张时,非常感动和震撼。
其二是,老师的处理方式。如此独断地给孩子扣上了一个错误的帽子,以及用800字的检讨来让孩子先去身体服从……(这让我联想到太多太多类似的专制。此处省略不需要再详细描述的一万字)……震撼之余还有强烈的愤怒。
随后,是小朋友再次确认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我们给班主任打了通电话,提了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这件事情,孩子的错在哪里?班主任回答:这些签名请愿书的同学,伤害了英语课代表的自尊心。
第二个问题:如果需要照顾英语课代表自尊心,那么是不是同样需要考虑三十多个被责令写检讨的孩子的自尊心?班主任沉默。
第三个问题:如果面对“希望换英语课代表”这样的问题,孩子们目前的解决方式老师认为不对,那老师所谓正确的解决方式又是什么呢?班主任继续沉默。
两次沉默,我知道,其实这个对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只是最后跟老师表明了作为家长的态度:
首先,我们家不认为孩子这种处理方式是错的,相反,这和我们家庭给孩子的世界观价值观是完全一致的,也是我们认为合理理性的解决方式。其次,我们为孩子有这样集体议事并解决问题的能力感到骄傲。最后,我们绝对不会让孩子写任何所谓检讨书,因为我们认为这并不是一个错误,孩子不需要为这个行为向任何人承认错误。
结束电话以后,我们和小朋友再次讨论了这件事,确定它不是一个错误,只是因为和老师价值观不同而造成的分歧,小朋友写了几行简单的说明,说清楚了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情,打算第二天带给班主任。
可能这样的事情,在众多有孩子进入传统学校的家庭里,屡见不鲜。如果我们无法马上改变部分学校这种独裁专制的教育方式,作为家长,你该怎么办?
经过“请愿书事件”,我觉得,作为一个坚持树立孩子独立人格的家长,你至少要做到以下几点:
1、分清事实和观点。了解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首先信任孩子的表述,如果孩子的表述不自洽,要及时指出来。充分了解已经发生的事实后,和孩子一起分析,这些矛盾里,哪些是对事实认定时产生的误会,哪些是观点不同而造成的分歧。
2、如果的确是老师的独裁专制,侵犯个人的价值观底线,侵犯孩子的人格时,一定要及时说不,及时拒绝。拒绝老师对孩子不合理的批评指责,而不是一味顾虑孩子还要继续在学校念书,不应该和老师发生正面冲突。
3、和孩子讨论事情可能带来的后果,以及如何面对,还有就是,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作为父母,你还要考虑一些孩子不能承担的后果,以及作为家长如何去和学校进一步沟通,如何应对。
我们常说,家庭教育对孩子有多么重要的影响,除了家庭生活环境、家庭亲友关系,家庭教育里最重要的,是父母面对世界的态度。如果你作为父母,希望带着孩子一起看世界,别忘了,父母才是孩子最初面对世界的勇气。
在最常面对的家校矛盾里,作为父母,你不仅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方法。你要和孩子并肩作战,也要和学校携手同行。这不是一味地顺从或者反抗,而是要用勇气和方法做平衡。
最后,大家关心的,可能是“请愿书事件”的结局。目前的结局是,第二天班主任先是跟孩子们说检讨改到下周一再一起交,然而到了之后的周一,班主任再也没提起检讨的事情。而英语课代表至今也还没有换……
作为这篇文章的最后,我更希望推荐给老师和家长的,是这本《罗伯特议事规则》,至少可以让我们学会如何议事、如何开会、如何选举,以及如何提出反对意见。
不管是家长、老师,还是孩子,如果我们希望更好地面对这个世界,就需要把每一个错误变成思考和学习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