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小憩,居然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爬上屋后那棵茂盛的米兰树上,正惬意地看花闻香。恰巧路过花下的外婆,抬头看见了树上的人儿,她压着嗓音说:“下来吧,慢慢下来,千万别急,我不告诉你妈……”在外婆絮絮叨叨的央求声中,我轻轻巧巧地滑下树,外婆一把紧紧地搂住了我……
童年时代的那棵米兰树,在梦中依然那么清晰可见,而外婆,除了声音,我看不清她的脸,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喝了孟婆汤的亲爱的外婆,离开的这二十多年,您是否还会记得我——您最爱的外孙女!
一个梦,拉回了我的思绪……童年里,有米兰,还有我最亲爱的外婆!
老家的屋后有一颗米兰树,很大很美。这棵树应该有很大的年纪了,因为很多人说没看过这么大的米兰树。当时,我们都叫它“五叶兰”,也许它的叶子总是以五叶组成一柄大叶出现的吧。秋天来了,米兰花的香气也笼罩着四周,巡香而至,就能见到我家这棵高大的长满黄色小圆粒的米兰树。
米兰树枝叶茂密,叶色葱绿光亮,开花时就像黄色的小珠子缀满整棵树,煞是好看。那时候,总有来自茶乡的凤凰人来摘采米兰花,说是用于薰茶,让茶沾上米兰的清香。每当他们来摘花时,我就暗自生气,多美多好的花啊,为什么要被他们摘掉!我告诉爸爸,不要让他们摘花。爸爸说,花没摘也会掉的,送给他们还可以让花发挥价值,还告诉我他们也送茶给我们喝。可是,我还是不高兴,我心疼我的花。
米兰花开时,我和外婆总会折些花插在每一间屋子里,让花香满屋。而那时候,外婆自己制作的咸鸡蛋也可以吃了,打开蛋时,香气四溢,那流出来的蛋黄油足以让人垂涎三尺。黄色的米兰花,黄色的鸡蛋黄,多么可爱的金黄色!
每当生日的那一天,我会拿着小刀,在米兰树干上刻下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以此纪念我的生日。我还补上了以前没刻的三角形,一年一个。它们成了米兰树上一道有趣的符号。而其中的意义,只有我知道。
后来,举家进城,看米兰树的时间极少了,也错过了许多花期。有时看到人家载在花盆里的小小的米兰,我就会自豪地想起老家的那棵茂盛的米兰树。再后来,听说米兰树被挖去别人的庭院种植了。心疼加愤怒,我好久好久都不愿去老屋了,不愿看到那没了树的深深窟窿!“点点金珠撒暗香,绿衣片片沐朝阳。芳馥露润流清韵,无语枝头淡梳妆。”默念着,心里一片茫然。
几度花开花落,几番月圆月缺。童年渐渐远去,而曾经最爱的人、最熟悉的景物已随风而逝,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