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脸上的不耐烦很是明显,敏感的唯一焉能瞧不出来?
她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他反悔留下俩孩子,并连忙掩住嘴,示意自己不再啰嗦了。
对于他嗜酒如命的秉性,唯一非常清楚,心里总在犯嘀咕:都说喝酒误事,他该不会把俩孩子给整丢了吧?可转念再一想,安安腿脚不便,悠悠尚在襁褓之中,不能走又不能跑的,待在家里应该没啥问题。
唯一没再提喝酒的事,紧接着交代了安安的起居习惯、爱吃的东西、爱玩的玩具等琐事,当然还有悠悠的喂养问题,比如自己带来的几袋奶粉一天喂几次、一次喂多少量,夜间还得再喂一次水……事无俱细、啰里啰嗦,叨叨得左老爷子不想再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他又是不耐地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我要是弄不了孩子,海洋是怎么长大的呢?”
唯一腹诽,心说海洋能那么大那么健康纯粹是靠天收,如果靠他教养,还真有可能就长歪了。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况且又是年长的人,她也想哄着老爷子开心,于是随声附和道:“是,是,是,都知道海洋被您带得好。”
老爷子平时喝得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倒是异常清醒,对唯一的漂亮话尤其受用,面上的颜色和缓了许多。
该说的都说了,唯一跟他说了告别的话,想亲亲俩孩子,又担心把病染给他们,所以盯着他们看了几秒,转身就要离去。
六岁的安安已经很懂事了,知道妈妈这一去就很久都看不到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竟一把扯住了她的衣服下摆:“妈妈,别走!”
“安安乖,”唯一俯身搂了搂他的脖子,“等妈妈病好了就来接你和妹妹!”
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话一出口,安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更加用力地拽着她的衣服,一边哭一边喊着:“不让妈妈走!不让妈妈走……”
这一哭不要紧,一旁的悠悠也许意识到了什么,也随着他的哭声大声地哭了起来。
一时间,俩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一声紧似一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大的客厅里到处充斥着他们的哀嚎声,直到声嘶力竭,依然停不下来。
唯一早已被他们哭得心如刀绞,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她哄了这个哄那个,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他们的哭声有增无减。
老爷子冷眼旁观,一副无动于衷、冷心冷肺的样子,等了十来分钟,见俩孩子还不消停,终是拧起了眉毛,恶狠狠地说:“哭这么久了,还哭!真是两个讨债鬼,再哭就跟着你们的妈住到医院里去吧!”
这个年纪的安安虽然还不懂大人的事,却已经能分出好赖脸了,见爷爷露出凶狠的样子,有些胆怯地收敛了哭闹,但仍拽着唯一的衣服不肯撒手。半岁大的悠悠却不会揣摩爷爷的心思,还是拼命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此情景,唯一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了许久,她的情绪才舒缓下来。接着,不管爷爷情愿不情愿,她将悠悠塞到他怀里,又掰开安安拽着衣服的小手,狠了狠心,转身离去了。
俩孩子的哭声陡然增大,伴随着她关上房门以及快速走出小院的步伐,那哭声渐渐变小,像被阻隔在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出了门的唯一脑海里全是孩子们哭得声嘶力竭的模样,她的心都碎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收拾好东西,带上钱,她就去了医院,先去妇产科找了做护工的表姐,跟她说了自己的安排,叮嘱她有时间去左家看看俩孩子。然后自己办理了入院手续,一心一意地接受治疗。
她已经别无它求,只想好好配合医生,让自己早点儿痊愈,争取尽快把孩子们接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