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 雪国一夜窗花白
春雪
春 你好吗？
我是雪呀 来自天上
那里住着风姿绰约的神仙
云 生我以洁白
风 雕我以严寒
天地许我 以诗歌的名义
静默 是我的语言
不 我不是神仙
只不过一朵即将融化的春雪
飘了很久 很久
才终于飘到你的掌心里
（三月 北京香雪如海）
春歌
（3月24日鸽群相聚石舫）
吾湖已醒
草长莺飞
剪梦成歌
在水之湄
那些熟悉的歌声
是春风向湖水的倾诉
是湖水荡开的波浪
是波浪叮嘱鱼儿的话
是鱼儿自由的追逐
那些醉人的歌声
直唱到花神庙和博雅塔
都掉下眼泪 相拥在湖底
掬起一把青春的记忆
吾园已醒
春风如约
湖光塔影
花开成觉
尘
（5月15日 齐白石故里）
我想 你原本是
尘一样的存在
在天风中摇曳
在银汉里坠落
不像苍鹰 可以翱翔
不像麻雀 可以跳跃
甚至不像蝴蝶
可以轻轻越过藩篱
因为天生没有生出那样的翅膀
我想 你原本是
尘一样的存在
坠落到地面快要死掉的时候
忽然生出复杂的根系
生成亭亭的荷叶
在淡淡的烟波中擎起
暖风吹来的时候
甚至会生出无数的花儿
每片叶子 每朵花儿
都是那颗种子的愿望
“虽不能至 心向往之”
遇见一只猫咪
（于新加坡海边花园）
在一个浓荫沉醉的午后
她问：“妙乎？”
我说：“妙！”
然后 我们就走了一路
她学着我的步伐
我学着她的腔调
然后 时间就停在那里
我走进了她的世界
她听懂了我的语言
在一个浓荫沉醉的午后
她说 “梦见过前世的猫咪
和一个淘气的boy
一起流浪、偷鱼、游戏
然后 她慢慢地蜕变成人
醒来的时候 拼命想记住
那双看着她离去的忧伤的眼睛”
她说 “梦见过未来的战士
那个机器人伴侣的飒爽英姿
每一次战争带走他的外壳
坚贞的芯片里 爱情始终如一
然后 她发现自己也是一种机器
质疑每个机器是不是属灵的唯一”
她说 “如果时间没有办法随心流转
我们无心度过的每一天都终会过去
可不可以放下时间 让思绪先行
就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哪些会成为回忆？
又有哪些会永远留在“当时”
甚至不会在脑海中留下一丝涟漪
想象自己已经在未来
以懊恼或是平静的心情
去努力回想回忆不起来的“过去”
在懊恼与平静的轮回里
思绪会再次被时间的魔力拉回
重新意识到自己正是在这一“过去”之中
认真地度过
这未来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回想起来的时光
心存窃喜 有种征服时间的胜利
然而，我还是心存疑惧
日子仍然是一天一天过去的
梦中的我感到不安的并不是无法逾越的时间洪流
而是被裹挟而来的回忆
已经有如此多的回忆快要“回忆”不过来了
百岁将至之时又当是如何是好？
我非常害怕，很想很想问问你
如何去面对有些时日终将被遗忘这种现实”
她说 “那些梦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发生过
你甚至无法确认我们的遇见是不是真实
也许只是因为树荫太浓 花儿太红
也许只是大脑在熟悉的味道的刺激下产生了幻觉：
仿佛一层尘封染灰的面纱
带上之后岁月研磨出的古旧
便能随意地被安放在任何一段画面上
““我”到底是谁？是不是一堆深深浅浅的“回忆”
当前人死亡之时
意识如世间所有春华朝露般消逝
是不是就只有后来者还保有此人的“回忆”？
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
存在就由一个个体转交到另一个个体身上了
而后者会去思念、会去感慨
也就变为比前者更接近那个曾经的存在？”
在一个浓荫沉醉的午后
我遇见一只自带灵性的猫咪
她问：“我在梦里可以找到你吗？”
我说：“我希望存在于你的梦里
以猫的样子 任何形式
任何时候 只要你愿意”
然后 在那些清晰的梦里
我变成了会讲故事的猫族
而我遇见的那只咪咪
变成了天鹅、少年、星星和狮子
......
（一直觉得女儿跟喵星有缘）
狐狸对我说
（看电影《狐狸与我》有感）
我只是被旷野的笛声吸引 走近你
然后我们一起跨过山谷 游过小溪
然后我们一起掉进洞穴 共一段神秘
而你却以为 你爱上了我
一定要在我的身上 留下你的印记
你以为从此以后 我属于你
不 不 亲爱的
你只是迷上了你以为的爱情
你只是迷上了你自己
你以为温暖的床铺 可以与我分享
而房门插上的那一刻 我只感到窒息
破窗而跃的是那颗自由的心 不可压抑
若苍天赐我不死 我会再跳一次
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而我依旧爱你 以野狐狸的名义
如果你缅怀往事 如果你呼唤我的名字
我会回到山谷 回到洞穴 回到那片野地
你还在吹笛 我还在游戏
如同山上的闲云 云间的鸽子
我们不属于彼此
我们只属于鸽哨和笛声穿透云霄的天际
蝉
一只蝉儿 蛰伏了一个冬天
又沉默了一个春天
一日 忽然脑洞大开 看见
一种叫“人”的存在
（那是蝉界不可思议的奇迹）
于是它大声赞叹：
“人之不可蝉语如蝉之不可人言
须参破蝉观 方可化现”
夏天之后 满世界蝉声一片：
“如风一般 在那里 又不在那里
如云一般 时而聚拢 时而分散”
所有的蝉 就唱着这样的歌儿
一直唱到秋天
立秋的雨
总算等来了一场雨
让世界找回呼吸
把高温下蒸腾的情绪
牛的 熊的
鹰的 鸽的
......种种都溶化在雨水里
回到土地的根基
终于可以打开窗户
终于闻到了一丝秋的气息
天气 市场
匹夫 家国
活在这个世界
真的真的需要些耐心
就像等待一场立秋的雨
醒
跑了一夜 才发现一直都在梦里
终于可以停下来
穿过一道门 一面镜子
有一丝呼吸 一两力气
被叫早的铃声惊起
钻进每一个毛孔的缝隙
门外 初冬的阳光洒扫庭除
昭告人间已被重启
致2019
就把这一年当成造化的标配
接纳又一轮四季的更替
就像接纳自己的呼吸
不必刻意 也不必预期
游走于大大小小的宇宙
超越而不否定
如电 如风
以流动的光热与力道
以最大的慈悲与诚恳
见证所有期待与梦想之外
水穷 云起
（2018年岁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