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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的端午
从田里归来您带着满身的汗味
喝着妈妈泡在井水里的啤酒
向我讲起
您年轻时在军区医院吃过的
提供给病号的那颗美味的咸鸭蛋
您的神情让我觉得在您的心里
那半个咸鸭蛋远比您小时候经历的
穿透老屋房顶
落在您身边的那颗哑弹震撼
远比您年轻时
在沂蒙山区国防建设工地上
您手中的钢钎与岩石碰撞激起的火花
和四周开山的炸药产生的轰鸣
令您记忆深刻
这样的感觉让幼小的我
曾经很失望也很失落
我觉得您不像一个曾经优秀的军人
尽管我不止一次偷偷的翻看
您的奖章和优秀士兵证
以及相册里
您那张英气逼人的戎装照片
并在您和妈妈不在家时
偷偷拿出去向小伙伴们炫耀
我觉得优秀的军人
应该像您放在抽屉里的那本
《我在山东十六年》的作者一样
能喝烈酒、脾气也大
但无论是我们偷吃您的牙膏
还是将您喜爱的毛选画的乱七八糟
甚至将您珍藏的像章拿去换零食
您都没发过火
妈妈说
自从有了我们
她再也没有见过您曾经的拍案而起
即使烦了、累了、乏了
白酒也很少喝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直到
您为了一家人的生活
在退伍多年以后又拿出曾经的背包带
和那只被我们摔得漆面斑驳的行军水壶
一次次的外出奔波
您一直挺拔的身姿和极少的白发
让我如同第一次见到您的陌生人一样
有这样的错觉
觉得您还不老
直到那天
您在电话里就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向我一遍遍的确认
直到去年的春节要写春联了
您拿出眼镜迟疑了很久
最终却把毛笔给我
说你手有些抖
联书上的字也看不清了
直到前几天姐姐说您腰疼的毛病犯了
直到......
直到写下这些文字
我都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理解了您
我的老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