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狗是越来越多了。大的小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黄的花的,外国的中国的,名贵的低贱的……名目繁多,数不胜数。
出了门,走在路上,常常能见到志得意满优哉游哉东张西望的狗。见此,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嘴巴里轻声重义念叨出这么三个字:狗东西。说出这几个字,我有时还会拧着鼻子哼笑几声。即使见不到狗,那狗也不会叫人失望,到处点缀了狗屎狗尿喂进人的眼睛里。
我这个人知识浅薄,对狗就更是外行。对狗这东西也从未认真亲近过。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年龄和个头都大些的同学提了根猎枪跑盐碱滩打兔子,我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也空了手跟了去。互相拉开距离的时候,突然从附近一沙包后的牧民家窜出两条高大的狗,疯狂地直朝我迎面扑来。我的身边一无所有,霎时被二狗扑翻在地,左上胳膊几乎被狗牙洞穿,右小腿肚子也极窝囊地被戳了窟窿。要不是同学提了枪呼喊着赶过来,还有没有现在活着的我都是问题。几十年了,胳膊上小腿肚子的拇指大的狗牙印痕仍是清晰可见。
狗咬人也许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无可厚非。但两条身形魁伟孟浪的狗,呼应着攻击当时并未成年的我,真的难以说成是什么勇敢或光彩的事。
我是贫寒门户出身的人,以为能将人照顾好将孩子培养好已经是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养狗,而狗又究竟有哪些招人喜欢的地方。
听说狗是由狼驯化而来的。狼的耳朵似乎全是认真地固执地挺立着,而我看那狗,耳朵有的直楞着有的耷拉着;狼的尾巴无一例外地低垂着,护卫着自己的裆部,而狗则将尾巴旗帜似地高高举起,毫无顾忌地显露着自己丑陋的屁股。
既然狗是由狼变化而来,为什么狗与狼的区别就只剩下一个翘不翘尾巴的显著特征呢?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为讨人的喜欢,一次次努力地将尾巴摇啊摇啊翘啊翘啊,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一代接一代,百年千年,终于数典忘祖,尾巴永远翘起,成就了名叫“狗”的这种东西。
看来,狗也真的不容易。有谁能知道,当时的一条狗一天得翘多少次尾巴,一年一辈子的辛苦有多少呢?所有的狗,经过了多少辛酸和痛苦,经过了多少代的流血分娩,才蜕变成了真正的翘尾巴的狗呢?
怪不得,狗是这样地喜欢这样地不顾一切要翘起自己的尾巴了。原来,翘尾巴已经是狗们的喜好狗们的骄傲狗们的标示甚至是狗们的本能了。
关于狗的成语俗语,似乎也多与此有关,比如狗仗人势,摇尾乞怜,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等等。
狼的体形是差不多大的,而狗的大小却有无数等级。有的甚至小到几乎只有巴掌长。这又是为什么呢?是不是这类狗东西为了讨好养它的人,竟能克制着压抑着自己不长个头呢?
狗与人长期相处,互相影响互相学习,之间的区别也是越来越小了。冬天的时候,许多的狗们都穿上棉衣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雪地上爬着嬉戏的小孩子呢。前几天街上,乍一望一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穿花衣着花鞋的,细瞧,哪是什么婴儿,明明是一条狗啊。狗的努力没有白费,人已经是多么地喜欢狗啊!
有人说,藏獒也是狗。我曾近距离看过,那真是高大威猛,吼声如雷,气势慑人魂魄。说藏獒是狗,那是对藏獒的天大侮辱。藏獒是绝不会像通常的狗那样奴才般地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这也许是不叫藏獒为狗,而叫藏獒为藏獒的理由吧。
如此看来,一般的狗这种东西,基本上就是一群善于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仗势欺人的势利之徒了。
这又使我想起一类官员,数量也不少,他们真的就和狗一样,势利之极,对上摇尾乞怜,阿谀逢迎,对下飞扬跋扈,竖着尾巴咬人。这样的狗东西,它们生存的环境是什么,仗恃的又是什么,是通过怎样的条件和程序演化而来的呢?他们是人还是狗呢?
嗨,狗东西的狗,狗东西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