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霜月末,温暖潮湿的南方也转入冬天,不得不添上厚衣,抵御严寒,连空气都如此干燥寒冷,深呼吸一口甚至还会咳嗽,像咽下粉末吸入粉尘一般难受。天还未完全亮,灰蒙蒙的。清晨的街道飘了一片薄薄的雾,模糊了远处的建筑,如同隔了一层触不到的纱,只看见还未熄灭的路灯的亮光微微闪烁着。
人行道上偶尔路过几辆自行车,铃铃的车声夹杂着细碎的说话声。也不缺穿着校服的或穿着便服的学生手拿记满笔记的课本,争分夺秒的学习。虽然安静却不失生气,时不时还有汽车发动的轰鸣。
阳光渐渐驱散薄雾,树叶摇曳,光影斑驳,点缀着深红色的书桌。美的宛如油画一般的场景就这样映入我的视网膜,不由自主的眨了眨有点干涩的眼睛。
啊......有点紧张。
七点多了,也该出门了。手碰上门锁的那一刻像摸上了一块冰,打开门后在姐姐的叮嘱下与她挥手道别,便转身走下楼梯。毕竟只是普通的居民楼,楼道中那几盏本就昏暗的灯一灭,就变得阴暗,阳光无法穿透冰冷的厚厚的墙壁照射进来,低下头只能勉强看清台阶,好在楼层较低,迈过最后一阶台阶,不强烈却温暖的阳光溜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的身上,冷色调的衣服铺上一层暖色,淡黄色的围巾像初春的幼苗随着风微微摇曳着,树下的杂草,树上的叶子也交织着轻轻的哼着沙沙的歌。
果然早上的空气还是比较清新的。我搓了搓手,想让它暖和一点。
伏桑的咖啡厅就在眼前,大概十几米的距离。虽然这间店是全天营业的,但开在这样偏的地方有没有客人光顾完全是听天由命,而伏桑作为店长也没和我少抱怨,一天下来除了晚上会来点客人其他时间都冷冷清清的,而我则会毫不在意的应答着谁让你开在这种地方。
我小跑过去走近店门,那扇欧式木门上有个装饰用的窗户,俄罗斯方块一般的花纹爬满其间。门被从里面拉开,铃铛叮铃叮铃的响,暖气迎面而来。
“那么早就开暖气?还没到十二月呐。”我对着帮我开门的扶桑说。伏桑倒是没有穿平常的那套工作服,而是换上了比较成熟的打扮,看上去也就没有平时那么减龄,但也符合她的气质,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不都快奔三了嘛”这样的。
我顺着她的意思走进店里,毫不意外的看到坐在柜台前的结橙,便过去打招呼。
“今年降温早啊。”伏桑将门关上,以防暖气偷跑出去,然后在我们旁边坐下,说:“你看啊,现在才几月份,还有三四天才到十二月,结果一大早起来就只有八九度,不知道春节得多冷,我已经怀疑我住在北方了。”
“到了中午会暖和起来的,伏桑姐。”
“唉你穿那么少没事吗。”话音未落我便接了上去,怀疑的看着只披着一件看上去很薄的外套的结橙:“要不我把围巾借你好了。”
“不用的啦......”结橙反抗的挥了挥手,表示拒绝,但不由分说的被我围上那条捂得暖呼呼的围巾。
“啊哈哈......那谢谢啦,回来还你。”她有点抱歉的看着我,顺带帮我理了理在外面被风吹的有些散乱的发丝。
“多大的事嘛......哈哈”不要在意。
伏桑在一边盯着我们许久,缓缓开口:“没有眼镜看的清吗?”“看得清啦,我的度数不算深的,没有眼镜不习惯?”
“也不是,我和结橙之前帮你挑的一套衣服应该刚好合适,穿上应该不错。”伏桑笑了笑,看了一眼结橙,而结橙也用眼神回应着。
这俩人在搞什么飞机......
伏桑为我们倒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说是清醒,也可以暖和一点。可可的香味窜上鼻尖,捂着杯身的被冻僵的双手渐渐暖和起来。窗外路过的行人渐渐嘈杂,时针已经指向了“9”,我们才匆匆起身。
“晚上漫展结束会有烟火,不要早早就跑了哦。”伏桑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
“那就像祭典一样了?”“是啊,肯定热闹。”
漫展场地较远,刚来这里的结橙和基本不出门的我根本没有指望能够自己过去,无奈只能让伏桑开车带我们。我和结橙就差没慵懒到趴在窗上,沿途的景色,来往的车辆,干净的街道,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树枝.......
漫展是在一个会展中心办的,而这个会展中心旁边就是大海,该说沿海地区就是好吗,想看海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蔚蓝的大海连着同样蓝悠悠的天空,海浪冲击着礁石,如同一幅以蓝色为主色调的油画,一望无际的大空上轻飘的白云点缀着如诗如画般的美景。
“啊,这里居然有海。”我露出一脸我都不知道的表情,盯得入神,是有多久没见过那么干净的碧海蓝天了呢?
“所以才让你出来逛逛嘛,才多远,可惜现在是冬天总不能跑下去玩水吧。”
”我也不想下去啦!”这种天气去海边玩一定是在开玩笑,虽然夏天的话还会有额外的福利就是了,等等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两个撩着裤腿在互泼水的熊孩子,家长不管管吗啊喂!
“年轻真好啊年轻真好。”还有结橙你才二十几岁感叹这好意思?和伏桑姐的剧本反了吧!啊不对我什么也没说......好像我的作用就是来吐槽的一样呸呸。
许多人进出展厅,有的是coser,有的是拿着相机的摄影,有的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应该也有混进来看热闹的路人。因为伏桑是要去布置摊位的,所以就从其他通道进去准备(摊主可以提前入场),而我和结橙只能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伏桑的效率很高,在我们懵逼的这段时间就已经利落的把该做的做好了,所以我们是跟进了干嘛的啊喂!展厅很大,应该有两个学校的操场那么大,这种比较大型的漫展基本一年也就一场,特别是我们生活的这个小县城。舞台也是比较大的,十个人左右的舞团是没问题的,聚光灯之类的设备很齐全,背景墙也颇有主题“庙会,夏日祭”的风味。
甜品摊就是会比普通的摊位稍宽,摆放着几把椅子,方便就餐也方便休息。离开场还有一会儿,会场里只有忙着布置搭建摊位的摊主和帮忙的会场NPC,所以显得更加空旷。伏桑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我和结橙则是一脸放弃状的瘫在椅子上做两条咸鱼。
“小久~”伏桑提着一个蓝色的布袋子,虽然不大但是被东西塞的鼓鼓的:“过来一下。”
我是满脸黑人问号的,而且伏桑和结橙神同步的滑稽#表情让我无法联系到什么好事。
“之前说的,超级想看你穿可以换上吗。”
话说这根本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好吗!
所以进更衣室我是带着一半被坑的心理准备的,如果只是普通的Lolita小裙子也好,但我无法信任那两个人的审美,真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的手颤颤巍巍的拉开袋子的拉链,一边祈祷希望不要坑我。
“唉唉唉居然不是小学生款式???”换完衣服后反而舒了口气,至少证明我们的审美还是相似的,而且尺码刚好合适,不过她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有点方。
发饰是一个星空蓝的大号蝴蝶结,Lolita风格的裙子是与发饰颜色相近的深色,袜子是格子的,镶嵌着金色的丝,鞋子则是一双跟偏高的黑色舞鞋,上面是系成玫瑰装饰物的丝带,但因为鞋跟较高所以不太适应。后来伏桑还帮我化了点妆,虽然差别不大。
不好意思这种迷之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明明超级可爱~”伏桑仔细打量着我。还有这人怎么自带波浪号啊!QAQ
“啊......是吗......”不过谢谢了。
“嘛不用谢啦你不是还要帮我看摊子嘛~”对不起我收回前言,忘了还有摊位这码事。
“呜哇很合适嘛!”来到结橙面前,便听到她这么评价:“不愧是我挑的衣服嘛!”
原来罪魁祸首是你!“......不去照顾一下摊位吗?”我看了看近在旁边不过几步之遥的伏桑那空无一人的摊位,上面摆放着刚做出来的卖相极佳的蛋糕,心想即使还没有开场就那么放松连看都不看真的好吗。
“啊对了我差点忘记了。”
“纳尼!”“这也行!”
伏桑回到了她的位置,做起展厅开放前的最后准备,看来我和结橙又要在旁边瘫了。
“不管怎么样都最喜欢你了。”结橙笑着对我说,灿烂的如同暖阳。
“是嘛?”我有点开玩笑的回问。刚才那一秒居然感觉结橙的这个语气无比熟悉,好像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不过只是一瞬间,很模糊,就像流星划破天空般清晰但下一秒便消逝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