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深不过海，最远不过梦，
最缱绻不过你。
那时的她，还是自在翱翔天际的飞鸟，拥有这世上最洁白的颜色，额间还生了几缕红羽。
当年她照海自怜，看着眼下的倒影自诩甚美，世上无他可比拟。
恰好那年他看到一条鱼。
那鱼全身金鳞闪闪，在日色的映衬下更佳璀璨夺目。那鱼游上了岸，化作半人半鱼的男子。
男子白发如雪，眸间光华流转，朝她的方向望过去。她看着他的面容竟忘记如何张开翅膀，如何在这碧海蓝天之上保持平衡。
她直直坠落深海，惹得男子笑得合不拢嘴，他向深海游去，接住那只溺水的鸟。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他的目光正温柔待她。他的身后一片蔚蓝，数不清的鱼儿在旁欢畅游动。
他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拔弄着她身上的鸟羽，含笑说：
“真是只好色的鸟，今若不是我来救你，你恐怕就没了命，小鸟儿…
现在我送你回去吧，蓝天那么广阔，你会看到无尽的山川，会看到无垠的海岸。”
那时的他顿了顿，眼底有种藏不住的忧愁，似有些惆怅地说道：
“小鸟，你还会看尽世间繁华，而不是独居一方，守着那一水之域。”
她从他的掌心飞离，转身俯视着她的方向，他目光闪烁，似有微微泪光闪现，那时她想，总有一天，
她会带着万千世事给他听
后来她却再未见到那条鱼，直到那日她好像在海中窥见了他的身影，想靠近海绵，却被突如其来的海鲸袭击。
千钧一发之际，他手持金绫，从鲸的背后拽过。她又惊又怕，不慎跌入他怀。
而他怀中的却不再是当年那只白鸟，而是额前印刻三只红羽的窈窕少女，少女眼睛汪汪地看着他，另他的心微动几分。
“你是金鳞之鱼额，是上次救我的那条，你就了我两次…”
“你叫什么？”
“我？我没有名字”少女目光炯炯。
“那叫你飞羽可好？飞羽飞羽…
飞鱼……”
“好啊，你知道吗我真的去了很多地方。飞过大江南北，见过长安烂漫的烟火，见过洛阳的牡丹，还有啊…”
“不急，飞羽慢慢讲。”
暮色渐晚，海风汐汐，岸上那灵动的女子笑盈盈，岸下是那个半身鱼尾的男子正洗耳恭听。
地久天长，年复一年。
她每日傍晚都会给他讲这世上千家万事，直至那是她附耳问他：
“阿鱼你可知这世上何为情爱？为什么长安街的女子总长叹爱恨？”
他亲过她的脸颊，嘴角泛起无数笑意。阿羽，我怕我也对你动了情爱之心。
后来她与他相恋在这红尘，
可飞鸟能遨游天际，鱼却只能潜游海底。
那年鱼的了一场病，鸟再也没见过他，也无法见他。
她等过四季变迁，春夏秋冬，却还是没等来他。
这是一千年后。
洛阳的水晶缸内，一直金色鲤鱼引得众人围观，她从天上掠过，看到了他的身影，一如往年，金鳞耀目。
她冲下来，人潮拥挤，却再未能接近他。
鱼被卖入一户官人家，她便化作府中婢女，看着缸中的他，泪迹斑驳
“飞羽快走吧，不要像我这样，做不了飞鱼的，不要爱上我。”
“为何？你明知晓我寻了你一千年。”
“……原我是想利用你，接你的羽化我可以成为遨游世间的飞鱼。”
“飞鱼？羽……”
他想同她一样，揽尽世间万物。
“还不明白吗？快走啊！”
少女跌坐在地上，那一刻，她心底涌上无限怅意……
原来最深的爱，不过你的欺骗。
原来最深的海，不过是你逃离的过往。
原来最深的过往，是你不愿提及此间情事。
阿鱼，你爱的到底是飞羽，还是我？
——凉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