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听到这样说“小孩子的世界里才讲对错,大人的世界只有利益”。这句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却误导了我们。孰不知,大人的世界里更充斥着对错。或者说,大人要利益,也要对错。
侯亮平破坏了汉东省的政治生态的平衡和默契
政治资源是一个比“后台”意义更加丰富、应用更加广泛的雅俗共赏的阳光词汇,而“政治生态的平衡和默契”则是一个更有生命力的词汇,它揭露了一个特殊群体的真实人生百态图。
什么叫破坏了平衡呢?汉东原来是汉大帮和秘书帮的,虽不是有明确的组织,但大家都认为有、都在讲,那它就是存在的。两个帮之间的对抗就是一种平衡,现在来了一个人,秘书帮认为他是汉大帮派来搞事的,但汉大帮的人却觉得这根刺是对着自己的,那么他就破坏了平衡。
什么叫破坏了默契呢?育良书记是汉大帮的一哥,两帮相斗,搞搞小弟,别摸老虎的屁股。但侯亮平好像不管这一套不成文的黑帮默契,越查越带劲,最后矛头直指省政法委书记。赵家公子是赵家人,“上面有人”,一些事情做过了也不要细查,反正会不了了之。但侯亮平不管,不知天高地厚,这就是破坏默契。现实跟演电视还是有区别,像这样级别的反贪局长、侦查处处长,但现实生活里,活不过5集。既然演电视,又是主角,活到最后是要的。
在侯亮平看来,只要违纪犯法就要查,管他是省级、部级、老师还是什么。这是他眼里的“对”。身为政治委书记,收受贿赂,包庇学生就是“错”,无情可讲、无理可论。
在祁同伟看来,别人(梁书记、赵书记)以权谋利,官场的大小人物以权谋利,自己得权了用权换利,这是“对”。那些把自己当作正义化身,自视高洁,这是“错”。
也就是说,无论是正派和反派,大家都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他们内心认可的“对”。若稍有现实认知,侯亮平那样不要命地查人家,“狗急了还跳墙”,人急了杀人不正常吧?赵瑞龙错就错在听了二姐的话,没有果断地铲除后患,最后全家身败名裂。
炒股厉害的人除了自己赚钱,还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能赚钱、能帮别人赚钱
青泽是期货界厉害的角,在90年代曾经一天赚690万。按购买力换算,相当于现在的6900万。期货投机是他的职业了,但别人,如同学、朋友知道他的职业后,多数会说“帮我理财或指导我炒期货”。这也是奇怪啊,当别人的职业是律师、厨师时,好像没有人会让对方用专业帮自己赚钱,但说到炒股炒期货,好像都是这种画面。听到对方是基金经理、行业研究员,第一反应是推荐几只票子。
青泽,自然是有不少相识之人,希望他能代理财。在《十年一梦》书中,他在早期也会乐于这样做,觉得有种特别地成就感。原因也简单,如果只是自己操作自己赚钱(也可能亏钱),就感觉像机器那样运转。如果指导别人买什么卖什么,首先有种“被需求感”,其次如果指挥确当,还能获得“仰慕感”,内心里就当一回“救世英雄”。
多数情况,是能赚钱的,后来或是那人变成独立操作,或是沟通不及时,判断对了但操作没跟上,最终是亏钱了。几次教训后,青泽坚决不再“帮助”身边人。没有帮助,就没有毒害。
青泽的醒悟是及时的、有益的,但他的这种做法实则是人之常情,再普遍不过。
多少炒股人,表面是为了利益(赚钱),实际上是矢志追求“我是对的”。我是对的,背后就是“市场是错的”。出现亏损,死扛、追加保证金,这里有多少不是为了证明“我是对的”?回答几乎没有。不止损出场,就是宁死不向市场认错、屈服。对于股票,只要一天不割肉,“我就没有错”。
有人开玩笑说,如果是开公司,请了一个人品有问题或能力有缺陷的员工,哪个老板不是速速开除,有谁会一直留着吃干饭呢?股票不就像请来的员工吗?可是,为了“我是对的”,亏损股票一留到底。
中国文化里的“给个台阶下”
教人做人处世之道的言词、习语里,“得侥人处且侥人”、“给个台阶下”类似的话很多。这些话是非常有哲理的,同时也印证了今天的主题“大人更加在乎所谓的‘对与错’”。
什么叫给人台阶下?就是对方明明错了,但是不能明说,留点颜面、照顾自尊,对方自觉退出、停止错误行为等。
承认不承认错误,与利益没有毛线关系,但大人就是做不到“承认错误”,好像承认了就不能继续活在人世。父母与子女之间,如果是子女犯错,父母一般要求子女认错,子女也能做到;但如果是父母犯错,好像就不能认错,子女也不能要求父母认错。老师与学生、领导与手下,莫不如此。大人们是有多在乎“对与错”!
有家报纸在小学生中调查“父母的十大罪状”,排在首位的是“父母不肯认错”,这也是小孩子们最最讨厌的。教育专家还分析,对小孩子最有效的教育方式是言传身教,父母说什么不如孩子做什么,父母不愿意认错,进而影响孩子也学会“不认错”。
孩子世界的对错是纯粹的,大人世界也充斥对错,却是复杂的、扭曲的、颠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