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找到了么？”

“没有。”

我试着去搜寻校园的各个角落，还是没有发现A的踪影。

时间就像风，过了就是过了。

全班同学几乎都出动了，连老师和年纪主任也参与进来，我们寻A的队伍似乎又壮大了。

“你们去居民楼看看，我们去教学楼找。”身材矮胖的历史老师，对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叫喊。

这几个男生是班上的混世魔王，调皮又爱惹事生非，班里没几个人喜欢他们。

起初在寻A的过程中，他们显得尤为轻松，后来良心发现，跟着队伍也寻了几小时。

“嘿，A找到了么？”其中一个男生问。

我打心眼里不愿与他们交谈，随口回应他：“还没有，不知道A去了哪里。”

另一个男生沉默不语，他只是平静地望着我们踏进教学楼。

“你觉得A会不会已经……死了？”身边的B忽然开口。

对于B的猜测，我相当反对。A虽然平时话少，受班里人排斥，但A良好的品性和善心，并不会催使A用自杀的手段了解生命，据我所知，A之前开朗的性格在长期遭受他们的打压后，显得格外乖癖，现在的A十分萎缩和怪异，A变成这样，做出逃脱老师管辖的错事，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

我就这样静静的地坐在位置上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A找到了！A找到了！”一个令在场的人兴奋起来的声音，传入安静的教室，我确信我的耳朵听到的是真的。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A的？！”

“A现在找到了，万一A以后又因为类似的事而想不开做出可怕的事，难道又让全班出动？这次A出逃的事情闹得全校皆知，连校长都惊动了呢！”

“A做得太过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回座位上，A已经找到了，大家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语文老师招呼聚在一团的学生分散回去。

A找到了！当时我的心情极其复杂，时而酸楚，时而难过，时而失望。看着A从我们每个人眼前走过，安然无恙地回到座位上，我的心情再次不安起来。A的脸色差，踏入教师时，A瞳孔里露出的恐惧我全都看见了。

我听见走廊上老师们的谈话声，内容颇带嘲讽意味。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高度不安的情绪，导致我不能客观理智地去判定他们对此事做出的反应，从而影响我上课的效率。

最让我失望的是，A发生这种事，班上的人与从前毫无差别。

那些喜欢拿A开玩笑的人，最近都不怎么搭理A，A寝室的几个室友跟A也不亲近，所以A的室友们全当A是因为自卑逃避导致这场可笑的出逃事件。

其实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我知道有个人，知道的真相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我与这个人的关系与外星人跟地球人的关系一样，冷漠，浅陋。

一个月过去了，A出逃事件在班上燃起的硝烟已经扩散至整个年纪。我不太爱参与八卦，因为八卦本来就是为无聊的人量身定制的脱口秀。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会对A的事上心，作为A之前最亲密的伙伴，在碰见A经受同学们的冷嘲热讽和无聊八卦，难道我该袖手旁观么？A的性格是懦弱的，我经常这样猜想，的确，A不仅懦弱，甚至于会蠢到随声附和毫无主见地讨好讨厌A的人，比如放学排队行，A总是被前后的人鄙视，但A在面对他们强烈的反斥和挤兑时，竟然张开嘴大笑，有时还会凑近他们，当然这更会使他们感到恶心。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快死于舆论之手时，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了。

A的尸体在居民楼的天台的水箱里。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A真的死了？！”

“噢！我的位置离 A近啊！我想我应该让老师把我的座位调到最前面。”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A前几天的异常么？”

“什么异常？你可别乱说……”

“就是……过来过来我跟你们说……”

“啊啊啊啊啊！你是说A已经死了！？A的灵魂跟我们同行了近一个月？！”

“不不不，这不是我说的。你们去问问M吧，M说在寻找A的当天，M看见了一架奇怪的纸飞机……”

嗯，我至今对于A的死仍是心有余悸。就在昨天，A还好端端地坐在教室里听课，今天凌晨六点20分，刚好是我们起床的时段，一连串救护车和警车的叫声响彻校园。

我们寝室的几个人，除了M外，其他的都陆续清醒，我想都是被震耳欲聋的鸣声吵醒的。唯独M还躺在床铺上，仿佛窗外嘶吼咆哮的声音与M无关。

校园被压抑黑色的旋律覆盖，一出宿舍楼，我就在救护车的担架上，看见了A的结局。

A的尸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还看见救护车旁堆满了人，全是好事的居民，此外还有A的家人。我并没有瞧见班上的人出去。

走进教室，我发现他们的脸色惨白，这不禁让我想到停尸房的尸体。

一上午，班上的人宛如死人般安静。老师上课的时候，所露出的悚然和紧张，给死寂的氛围渲染上了一层沉重的色彩。

一下课，我就被M和L，还有素不来往的Y拉了出去。

这几个人，心思缜密，思维敏捷，交谈起来毫不费力。

“你跟A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J很抱歉，我之前因为侥幸心理，没有将所有真相全都告诉你……”M睿智的眼睛淌出伤心的漩涡。

L拉着我的手，示意我靠前一步。Y一如既往地悠然自得。

“你还记得2号楼的第四层么？我在底下清楚地看见四楼的玻璃窗上停着一架纸飞机，当时我特别着急，对于那架凭空出现的纸飞机也就没有过分关注，可你知道么？在W声称在居民楼看到A时，我又在居民楼的第三层见到了那架纸飞机。”M的声音逾越颤抖。

Y在一旁紧握M流汗的手，似乎在给M鼓励。

“后来……W告诉我，W是瞎找的，在还没找到A之前W也是一头雾水……呵呵呵呵你们能想到一架纸飞机有指南针的功效么。”M说到这，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我的心情也跟着M的情绪跌宕起伏。除了勉强镇静的L，我们三个都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

“然后呢？”L问。

“W，W也看见了那架纸飞机，他能找到A，全靠那架纸飞机对准的方向，我当时觉得荒谬可笑……谁知道昨天晚上我又看见它了，它从我眼前一扫而过，速度极快，我自以为那架纸飞机是学校哪个学生折好后扔下来的……所以我就跟着纸飞机的方向进了休息区，我记得自己走了好久，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A出现了，A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就在我的前面走，那架纸飞机正好停在 A的肩膀上……”

“我觉得奇怪，也就紧跟在后面，那架纸飞机突然飞起来，朝居民楼的方向飞去，A加快脚步，最后在居民楼停下，那架纸飞机让我恐惧害怕，本来我是准备折返回宿舍的，可是正当我转过身，那架纸飞机就直冲我的后脑勺飞来，我紧张得大叫救命，还好旁边的灯光使我快速稳定下来，在调整好情绪后，我就看到那架纸飞机落在地上，刚好在我的脚旁。”

“你们绝对无法想到，当我打开拿起纸飞机后所看到的东西……”M忽然止住。

我不停地吞咽口水，冷汗早已浸湿我的手。

“什么？你看到了什么？”L被M戛然而止的话影响了沉积已久的情绪。

“我……我看到一串串血红的名字，纸飞机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人名！？”我和其他三人异口同声。

“不知道我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当我完全拆开那架纸飞机后，在右下角最显眼的地方，我看见了A的姓名。”

上课铃响得急促。我们四个人不得不返回教室上课。

现在我的心情已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而是惊悚慌乱的，犹如冲破楼房的洪水般汹涌澎湃。

回到冰冷的座位，我始终不理解纸飞机与A的死有何关联。就在我一筹莫展时，M递过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赫然写着：A溺水而亡，死亡时间为一个月。这个消息一出，就惊动了警方和教育局，现在学校那边已经封锁了A死亡的所有信息。警方要求我们班全体同学，包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隐瞒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现在相信了么？那架纸飞机……杀了A。

恍惚之中，我仿佛看见窗户外有一道白影闪过。

我寻着白影的方向望去，在转角处一架精致小巧的纸飞机不偏不倚地跌在D的头上。

噢，D是隔壁班有名的怪人，他孤僻而神经质，做出来的事足以让人笑掉大牙。

老师的呵斥让我赶紧拿出课本，一节充满激情的物理课即将开始。

一场阴谋诡计，在无形之中缓缓上演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