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在很多个下雨的时候,我趴在床上想,我们竟然认识有十年了,十年前我们天真烂漫狗屁不通,十年后我们愈走愈远各奔前程。
我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十年前的那个蠢样子了,你可千万别说你有照片你记得。
记忆就像好好播放的电影忽然被人按了暂停,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片段卡在了那。我再点开时,有的还能继续播放,有的好像直接断了网。
有时候想想我也觉得唏嘘,如果时光倒回十几年前,回到我小的时候问我十年后的自己如何如何,那时的我肯定想不到十年后的自己会是如此。在有一次回家的路上我跟皖皖提起,我说我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的我比小的时候柔和了很多。没那么有胜负心,没那么有嫉妒心,也没那么那么不讨喜。相比之下,长大以后的我,温和许多,平静许多,坦诚许多,虽然依旧在众多场合不爱说话依旧不讨喜。不过还好,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在无声中发生转变,但是总的来说,你比我成熟的早。
初中整个来说是相当傻逼的,人傻逼做的事情也傻逼,只是大概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很傻逼。那个时候的回忆里是有很多人的,比如说我们整个宿舍。打水的时候总是卡里快没钱了才去,打了好几瓶水,一刷卡永远不够,气的大爷跳起来追我们。再比如,冬天的晚上天天吃雪糕啦,在阳台上压腿总是吱嗷叫唤摔倒啦,宿舍里一起放许嵩的歌啦,还有星期五放学回家常常是你载我去车站坐车啦。我常常想起那些个时候,冬天的白昼特别短,经常是回家的路上天很快的暗下来,我坐在你后面,风吹的有些冷,昏黄的路灯下人烟稀少。这个画面在我的记忆里鲜活的跳跃了很久,我每次想起总想掉眼泪。
初中就那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高中的时候我们报同一所学校,你不住校以后我们在一块八卦的时间比初中时少了很多。但那个时候QQ还无比盛行,我常常让你回家帮我改网名换头像收拾空间。高一的时候你买了一块白色翻盖手机,去我妈门市找我,我妈让我也买了一块。当时没有无线,都是蓝牙传东西,听歌大多都是用的MP3,MP4。我们通常会站在楼梯口啃掉渣饼,一边吃一边聊天。后来我也想明白了那个时候晚上经常吃不上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俩天秤座做个决定太难,等终于决定要去吃什么了的时候也要上课了,所以我们一年四季晚饭多是喝果汁。你不知道,其实我很想回到我们刚上高一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没变,我爸妈很健康,我奶奶还活着,我还住在老家,我们还是很好很好的闺密。相比之下,那是我这一生的上学生涯里最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时候。
高一的时候你常常跑我们班找我,走廊上老是有很多人打闹,吵的厉害。但那时候,我们关系还很好。差不多高二开始,我们不像以前一样常常见面,也慢慢的你要在放学以后送别人回家。而我也从老家搬了过来,开始在星期五放学以后自己走路回家。有时候小黑会顺道跟我一块走回去,但有时候她妈也会来接她,这么一想我好像想不起来我妈什么时候去学校接过我。再后来小黑谈恋爱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走路回家,走的快了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走的慢了到家的时候天就黑了。
即使后来我们不在一起逛街吃饭了,却也常常会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穿同样的衣服,穿一样的鞋。我们似乎是同一种人,因为太像了,所以那个无形的缺口在后来的时间里越撕越大,而我们却也无从弥补。终于,我们从初中时一时兴起跟风开的情侣空间也在传说中的世界末日的前几天给关闭了。谁会想到,曾经我们连上课时都还要在网上还聊天打屁,却要在有一天面对面坐着都略显局促。我们都不得不承认,你有了更能在你需要的时候陪伴你的新朋友,而我也是。但我一直认为这不该是我们变得越来越生疏的理由,但事实上也脱不了关系。原来有一天当你不得不承认所有你不愿意承认的一切时,事实早已经大剌剌的摆在了你面前。是谁说,熟悉的人有一天变陌生竟比陌生人还陌生。
只有小心翼翼生活过的人才能明白另一个人的小心翼翼。那些敏感和不安只有相同的人才懂,只是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去年我在看《我亦飘零久》的时候看到独木舟写的一句话,十年前,我们谁都想不到,有一天会生疏至此。那一瞬间,记忆的闸门好像忽然被谁打开,从中倾泻而出的是少时欢声笑语的我们。
有些东西没有人提,也就都忘了回忆。小黑说,现在提到你们其中一个人,也都不会让人想到另外一个了,好像没有了关联。而时常被人问起的,都是初中同学,那时候我们还很好。很多次你说给我打电话,十有八九都忘了,再说上网聊天,一年之中也没有几次。如今的联系屈手可数,我很想念我们曾经无话不说的时候,总以为会这样一直好下去。
再来就是我没想到的,你居然会是我们宿舍第一个结婚的,那时候开玩笑都说是某花第一个结婚,在此我要为我们初中时所有肆无忌惮的玩笑而对某花忏悔,或许我们对每个人都可以更宽容一点,也希望她越来越好。
在我漫长的读书生涯中,你占着很重要的一大部分。就是现在我家也还有你手抄的歌词和你很久以前的大头贴。不过现在我们都不怎么听许嵩了。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像我们当初一样那么单纯,关系那么好了,现在的友谊我总觉得太脆弱,也很难建立,就像一块镜子,掉地上就碎了。
现在的我也终于毕业,在这所有的一切结束时,告别最好的年华里最好的我们。时至今日,我也同样祝福你,所幸遇良人,如此便白头偕老一生平安喜乐。
2017.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