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唐的公主,是李世民的掌上明珠。
他,是剃度的僧人,是玄奘法师的得意弟子。
她,惊艳高贵,傲视众生。
他,气宇不凡,禅定终生。
那一日,天如同往日般和煦。风温柔的拂过湖边的柳树,安静而清幽。
他,出尘苦读,身栖草庵,钻研佛学。
她,外出打猎,误入草庵。
她看见了他。他亦看见了她。
这一眼,仿若时隔千年的相遇,这一眼便是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你是谁?”
“弟子乃辩机,玄奘法师的弟子。”
“我乃大唐公主,你可以唤我高阳。”
“阿弥陀佛,贫僧在此诵经参禅,施主请自便吧。”
“好”
他以为,她会就此离开。却未曾想到,他一句“施主请自便。”她便留下了。
她席地而坐,看着他轻闭的双眸,听着他低吟的经文。是在哪里见过吗?为何这面容这气息如此熟悉?
她不想离开,她知道,她这一走便是永远。她从未对谁动过心,这一次就算是错,她也要错到底。她命人把携带的床帐衣物搬进了草庵。而他,依然闭眼修行。
“你为何不看我?”
“贫僧乃佛门弟子,不可破了清规。”
“你若不爱我,如何破的了清规?”
“阿弥陀佛”
“佛曰,前世三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相遇,你我即是相遇,那定是佛祖的安排,你若视而不见,便是对佛祖的不敬。”
“阿弥陀佛”
他知道,他不敢看她,不是因为他心如止水,看破红尘。而是,他若看她一眼便会掉入深渊,陷进泥潭。他怕了,他是出家人,他的职责是修撰经书,一心向佛。可他真的动心了,这个叫高阳的女子,在他见她第一眼时,他便知道,她已经走进了他的心,打乱了他所有修行。
她的眼是那样的清澈,她唤他辩机时上扬的嘴角是那样的挑动人心。他拥她入怀久久不愿放手,好似他若放开,她便会消失无踪。是啊,她是大唐最得宠的公主,她的丈夫是当今重臣之子。而他却只是一个不守清规的和尚,他如何能留住她?
他却不知,在高阳的心中,他便是那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她甘愿做那扑火的飞蛾。他是她的天,他是她的佛,他是她的一切。她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名利权势。她亦可以为他放弃将她近乎完美的家庭,和他浪迹天涯。而他,却放不下他心中的佛。
“高阳,你该离开了”
“不,我不要离开,我不能离开你。”
“你乃是大唐公主,亦是有夫之妇。我终归是佛门弟子,要归根庙堂。我们已经犯下了错,不能一错再错了。”
“那一纸婚约本就不是我意愿,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罪有多重,孽有多深。我也不在乎世人如何谩骂于我,我只在乎和你一起的日子。”
“可我在乎!我在乎世人如何评价于你,我在乎你父皇如何怪罪于你,我在乎你为了我无法锦衣玉食,而亡命天涯。高阳,我们不能在错下去了,你走吧,回到你原本的生活。我和你,就当是做了一场美丽的梦!”
他离开了。那陌然的背影,刺痛了高阳的心。他走得那样坚定,在他心里,她终究比不过他心中的佛。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他若回头就真的回不去了,他生来便属于庙堂,本该与红尘无关,是他轻动了凡心,犯下这罪孽,怎能忍心让他所爱之人承受这痛苦。他若和她离开,他又能给予她什么?他不能那样自私,她应该回到她从前那无忧的生活。
可这从未出世的小和尚不明白。爱了,便回不去了。
她差人送了玉枕去了慈恩寺,把她的心一便送去了,送到了辩机的面前。辩机知道这玉枕代表着什么,暗自藏与寺中,他亦是忘不了她。
贞观二十三年,因金宝神枕失窃,御史庭审之时发案上奏,传高阳公主与和尚辩机于封地私通,太宗怒而刑以腰斩。
那一日,天如往日般和煦。如同他们相遇那一日,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
她没有来,应该是放下了吧。他离开了,她终于可以过上原来的日子了。那日子里没有他,没有蜚语流言,那样的日子,挺好。
他闭上了双眼,铡刀落下之时,他看见佛主对他慧心一笑。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那日没来,不是因为放下了,而是被她父皇软禁于宫中,她哭的不省人事。他亦不会知道,从那天起,她的心便随他一起去了。他更是不知,从那日起,高阳便与她父皇反目成仇,直到太宗皇帝离世也未曾流过一滴眼泪。
爱了,便回不去。
她爱他,那一眼便是一世。
他爱她,那一面便是永远。
巫山云雨入禅房,
藩篱情深卧鸳鸯。
辩机腰斩刑场日,
长歌当哭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