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8 苦酒的味道

在小巷子里上演了一出旗鼓相当（原文为リベンジマッチ，即Grudge Match，大陆译名旗鼓相当，是2013年史泰龙主演的一部拳击题材的喜剧）之后，昴来到了贫民窟的最里端――拜见到盗品库的威容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大幅西斜的黄昏时分。

“总、总算是找到了。……费了这么大工夫、妈的”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昴在好不容易到达的目的地前累的都站不起来了。
这样那样地跑来跑去，到达这里一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口袋里的手机现在只能用来确认时间。毫无疑问的两个小时。

“因为刚走过一遍还以为会有余裕来着……”

果然看不懂路牌给昴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在王都这里有很多看起来很相似的街道并列分布着，对于不熟悉本地的昴来说，也没法子靠地名和店名这些来认路。
结果，只能一边再现着记忆一边在这些道路上来回的跑来跑去――

“之前无论走到哪都一直在和萨特拉和帕克在说话。这也难怪记忆会模糊了”

进入贫民窟之后这个倾向愈发的显著。
特别是与数小时之前不同，托了某人替我将运动衫洗得干干净净的缘故，居民们都反应冷淡地将我当成外人，持着一种不合作的态度。
从开朗的氛围突然进入这种排他性的氛围之中，以昴的对人技能来说什么也做不到，即使来到这里昴也还是孤立无援。

尽管如此，对于最终还是赶到这里来的自己昴真想表扬一番。
正因为如此，昴决定奖励一下努力过的自己。

“终于要打开了哦，玉米羹口味。本来我就是想吃这个才特意跑到便利店去的啊。就算说这东西是我被异世界召唤的原因也不为过啊，罪孽深重的东西”

像是要辩解一般嘴里念叨了一通，昴打开了点心袋的封口。
松软香甜的味道解放出来了，鼻孔被一阵幸福的感觉所支配。从袋子里拿出点心，用颤抖的手指捻起扔进嘴里。――至高的幸福，点心蹂躏着昴的味觉。

“好吃……太好吃了……！想想的话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啊。太好吃了”

嘎吱嘎吱地吃着点心的同时，开始回想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从没能吃到那种类似苹果的果实开始肚子就一直饿着。从那之后大概过了六个小时。还真是能抗啊。

感觉到自己的空腹感被蒙蔽了的同时，昴也察觉了自己的感情也包含着一部分被蒙蔽了的东西。
心脏正在高鸣，跳动的速度非比寻常。和刚才在巷子里的兴奋状态无法相比，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血液的巡回流动。
手脚感觉很沉重，嘴巴与点心无关显得很干。头就像是被敲过一般有一股尖锐的疼痛，高亢的耳鸣一遍又一遍地在耳朵里响着。

――在这个盗品库之中，有着昴所寻求的答案。

无意识地吞了一口气，昴脑海中闪过那番自己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光景。
变成一片血海的室内，失去手腕的老人的尸体。被割开腹部而濒死的自己，以及因为自己的错而被卷进来的的萨特拉那失去力气的肢体。

“好紧张啊，好紧张啊，好紧张啊，现在。是笨蛋吗……不，我就是笨蛋。都到这里了哪有都不看一下答案就回去的道理”

本来，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下定决心向前迈步的时候，昴察觉到自己膝盖正在颤抖。
下半身咔咔发抖不听命令。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硬是让这阵抖动冷静下来。深呼吸之后昴再度前进。

橙色的阳光之中，盗品库的大门无言地拒绝着昴的到访。
将因为自己的软弱而产生的这种错觉按下，昴将手伸向了大门。

“有谁在吗”

抱持着虚幻的希望，昴开始敲门。
出乎意料的低沉的声音应该无论内外都能够听到。但是，接下来的只有令人无法忍受的安静。
无法忍受这种安静，昴明知没用还是拼命地大力地敲着门。

“有谁……有谁在的吧！拜托了，回答一下吧……拜托了”

死在这里什么的，不想见到这种绝望的结果。
像是要否定这种现实一般，昴用拳头拼命地砸着门。
承受不住昴的激情，门的角度逐渐后倾，老旧的合页开始变形。
――就在这个时候。

“吵死了！！暗号和暗语都不知道，想把门给敲坏吗！！”

眼前的门被很有气势地一下子打开，将整个身体都趴在门上的昴就那样被弹飞了。
从盗品库的入口被弹飞了将近五米，狼狈地摔到地上的昴露出三白眼将头往上一抬。
映入惊愕的昴的眼帘中的，是一个站在门口正盯着他看的满脸通红的老人。

大个子、秃头的老人。
原本大概是白色的上衣，被尘埃和长年的汗渍染成了茶色，看起来就是一副不讲卫生的样子。周围飘着的那种有点香甜的异臭大概就是因为那个了。
那件衣服之下塞着一副结实的身体，身体中隐藏着与他的年龄相反的完全看不出一丝虚弱的强韧。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大个子的超精神的秃头老爷子站在那里。

“你谁啊！没见过的脸啊，来干嘛的！怎么知道这里，怎么到这来的！谁介绍的！”

带着可怕的气势，老爷子靠了过来，用他那巨大的手掌将昴拽了起来。
感受着双脚轻浮的感觉，昴认识到了自己的得意忘形。刚才的例子是特别的，果然自己就是一个平凡的凡夫俗子罢了。
不出意外就不会输的基础体力，遇到意料之外的对手的话也就这样了。
被身高将近两米的老爷子揪住，马上就连抵抗的气力也没有了――

“作为相熟的见面礼，请来一片吧”

朝着对方那满脸的愤怒，递出一片玉米羹味的点心――光是这么做就耗尽了昴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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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彼此都对对方留下坏印象的初会之后，昴被招待进了盗品库之中。
在进门之后马上就能看到的柜台那里，备有客人用的固定椅。昴往上一坐，因为感觉很不好所以重新调整着屁股的位置。
椅子用来坐的部分的毛边不停地刺着屁股。如果是处于要上大号的那种临界状态的话，着毫无疑问会成为触动扳机的危险状态吧。

“干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磨叽……那么在意蛋蛋那里吗”

“才没有在在意那种地方。话说。点心袋还回来啊。别告诉我你全吃了啊”

柜台的对面，本来是店主的固定位置的地方站着的是一个大个子的老人。
因为全身隆起的肌肉，令他手上拿着的小袋子让人有一种远近感错乱的感觉――

“什么嘛，小气。这么好吃的东西想要一个人独占，会下地狱的哦”

“这样美味地随便吃着别人东西的老爷子不会下地狱吗。一抱怨起来就把自己的问题摆到一边是人口稠密的一代的恶癖哦”（※原文団块世代，指的是二战之后日本第一次婴儿潮出生的那代人）

“又在用听不懂的词了。所以说年纪轻的家伙……嘎吱嘎吱”

“都叫你别吃了！！”

身体前倾伸出手臂，总之是把点心袋从老人手里抢了过来。但是，袋子里的东西已近大半进了老人的肚子。
看着仅仅剩下几个的袋子，昴肩头不禁垂了下来。

“啊啊……贵重的玉米羹口味。可能已经吃不上第二次了”

“怎么，是那么贵重的食物吗。嘛，的确是连看都没看过的东西呐。那么将剩下的几个拜托给复制魔法怎么样”

“复制魔法？”

“能够将一个东西变成两个的魔法哦。虽然活的东西就只能复制出一个相似的壳子而已，不知道食物能不能复制呢”

老人一边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边说出的话语，令昴再度知晓了魔法的便利。
从所有的方面来看都是万能的啊，这样感慨着的同时，昴装作若无其事的环顾着四周。

傍晚的盗品库――这里，昴曾经体验过的惨剧的痕迹一点也找不到。
还是老样子各种统一感完全为零的东西被紧密地摆放在一起，放满了仓库中的广阔空间。
注意到昴的视线，眼前的老人意味深长地眯起眼――

“怎么，小鬼――对赃物感兴趣吗？”

就这么突然直击核心。

和大个子的老人――名为罗姆的这个人物（被说了用罗姆爷叫他就行了）的交涉，原本的怒声相对由于递出的金色的点心（这里不是比喻而是原本的意思）而顺利地进行着。
罗姆爷沉醉于放入口中的点心那未知的味道，结果昴的身体被迅速而安全地解放了。
之后将因为有事而来访，贫民窟里的中年人听到的东西告诉了罗姆爷，在他接受了之后，发展成为这样相互对坐在柜台两端的局面。

柜台对面，罗姆爷将他那粗壮的手臂摆在台上，一边往有点脏的玻璃杯中倒入酒一边笑着说道――

“嘛，会来这里的家伙目的只有两个。拿赃物过来，或者是有想要的赃物――这之中的哪一个呢”

“的确，目的之一就是那个”

“之一、吗。那么，就是说还有别的事吗？”

对于昴有附带的肯定，罗姆爷扬起了眉头。昴点了点头，之后稍微踌躇了一下，抱着被当成笨蛋的觉悟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

“也许是一句蠢话……老爷子，最近有死过吗？”

脖子和右手应该都被砍断了。
这之上的形容昴说不出口。但是就眼前所见，无论是脖子还是肩膀都见不到缝合的痕迹。
承受着昴的提问和视线，罗姆爷定定地圆睁着他那灰色的眼睛。随后，像是要推动时间的流动一般，罗姆爷大笑起来。

“唔哈哈哈哈哈，还想着你想说些什么呢。确实我看起来就是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但是不巧的是还没有过死掉的经验呐。就我这个岁数来说看样子也快了啊”

像是听了一个痛快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的同时，罗姆爷将玻璃杯推向昴，“不来一杯？”这样向他劝酒。用手挥散直刺鼻孔的酒精味，“不好意思啊”，昴用这般简短的话语为刚才的发言道歉。
虽然是道歉了，但是昴心中的违和感愈发地膨胀了。

如今，正坐在面前与自己交流的罗姆爷――昴见过他的尸体。
就在这里，这片黑暗之中，被砍断了一只手，喉咙被刀切开，毫无疑问地化为一具尸体。
可是，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要否定那个光景一般，罗姆爷那巨大的身体正非常拘束地挤在柜台之中。
往玻璃杯中倒入的红色液体确实和血很像，但眼前的人活生生的明显不是那种大量出血后的那种病态的青白色的死相。

罗姆爷毫无疑问还活着。而且，反过来说这一点在昴身上也是一样的。
回头想想的话，和罗姆爷一样昴也负了致死的重伤。可是，如今的他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来到这里。
是不是做了白日梦啊，昴开始无法相信自己的大脑了。

“就连那个感觉，也全部是梦吗……？那么到底从哪里到哪里是在做梦，我又是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啊”

仿佛忘掉了焦躁感般做出如此的低语，可是刚一坐下那种焦躁感就再度涌了上来。
那种自责感，那种仿佛被放到火上烤的致命伤的疼痛，稍稍碰触到少女的那种温暖，这一切都是梦的话，那自己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呢。
要是这样的话，从异世界召唤开始全部都是梦的话就太好了。
异世界召唤之后，身体感受到的一切说是梦的话更加能令人接受。

“罗姆爷，在这里有见过银发的女孩子吗？”

“银发……？不，没见过。那么显眼的话见过是不会忘掉的。就算是我这种快要坏掉的脑袋呐”

噶哈哈，罗姆爷豪爽地大笑起来，可是昴的表情并没有缓和下来。
感受到了昴的认真，罗姆爷停下了他的大笑――

“喝吧”

嘶啦，酒杯被再一次推到昴跟前。
酒瓶朝着空杯咕咚咕咚地倾倒入琥珀色的液体。朝着默默地看着的昴，罗姆爷再次说了一句“喝吧”。

“对不起啊，没有那种心情。我不是喝酒那种坏小鬼啊”

“呆子。别说喝酒就是坏小鬼。一口气喝下去，试下从肚子里烧起来的那种感觉。如果忍耐不了那种热的话，就吐露一些东西出来就好了”

“所以喝吧”，罗姆爷第三次，将玻璃杯推向昴那边。
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昴将玻璃杯拿了起来，将那琥珀色的液体靠到鼻子跟前。浓重的酒精味直刺鼻腔，没有准备的昴露出一副苦涩的表情。
但是，在否定这个东西的同时，又有一种听从罗姆爷的话的冲动。
借酒消愁，是不像样的大人的代表性行为，但就算是被这么认为也无所谓。

“哦哦哦……啊啊啊！”

拿起玻璃杯，将酒一口气倒入喉咙。
虽然不知道是多少度的酒，但是将其喝干之后昴感觉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酒流过的地方像是要烧伤一般地悲鸣起来，保持着那个气势将玻璃杯往柜台上一叩。

“哈！嘎！难喝！好热！好难喝！啊啊，难喝！”

“说了好几次了，就当是受罚好了！连酒的味道都不知道的你连人生乐趣的一半都不了解啊”

朝着吐出上涌热气的昴，罗姆爷发出怒吼的同时也将酒倒入口中，豪爽地，不是倒入杯子里来喝，而是直接对着瓶子吹。
喝下超过昴三倍的酒，老人发出豪爽的笑声。

“那么，好好地喝了一口啊！有说点什么的意思了没？”

“……啊啊！有一点！老头子。我还有一个目的”

转过脸背对大笑着的老人，昴一边擦了擦洒出来的酒一边指着仓库的深处。那边应该和摆在这边的粗劣品不一样，放着些值钱的赃物。
罗姆爷的脸带上了认真的味道。看着这样的罗姆爷，昴再一次清清楚楚地问道――

“我在找一个嵌着宝石的徽章。――希望你能将那个转让给我”

将自己的目的转化为语言。

当初的目的――确认萨特拉的安危之外的，来访这里的本来的理由。
萨特拉被盗走的嵌入宝石的徽章。虽然没有告知过理由，但对于她来说是值得冒着危险取回的东西。
听说只要是带入贫民窟的赃物，必定会被带到这里来。
至少要是能够确认徽章是实际存在的，那么昴就可以肯定自己所见的不是白日梦。
对于昴抱持着依赖想法的要求，罗姆爷露出为难的表情――

“嵌入宝石的徽章……不好意思并没有那样的东西被带到这里来哦”

“……真的吗？好好想想哟。不会是痴呆了吧”

“现在喝了酒状态非常好哦。现在的这种状况，只要知道就会说的。”

看着被斩断了最后的希望而沮丧的昴，罗姆爷发出含有深意的笑声。

“今天会有好东西拿过来，之前有个家伙这么说了。――如果要找嵌了宝石的徽章的话，那个十分有可能哦”

“带东西过来的……难道是菲尔特？”

“什么啊，连偷东西的家伙都知道了吗”

罗姆爷扫兴一般如此回答道。
出乎意料的昴比出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本想着已经被切断了的线索在这里连上了。
被认为偷了徽章的少女菲尔特的名字在这里被提到了。那么当然的，被偷走徽章的萨特拉这位少女的存在也就能够证明了。
至少，那个银发少女是昴妄想出来的角色的可能性就低了。

“还在焦急是不是按照我喜欢的银发女英雄的形象创造出来的呢……”

“虽然对你那奇妙的安心有点对不住，就算带过来卖不卖给你还要另说哦？如果是嵌着宝石的徽章的话，应当相当好卖呐”

“哈！就算想要抓住我的弱点也是没用的哦。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身无分文啊！”

“那不是就没话说了嘛！”

原本想着通过交涉钓一下价钱，没想到扑了个空的罗姆爷怒吼起来。但是，对这样发作的罗姆爷，昴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了起来――

“啧啧啧。的确我没有钱。但・是・啊！这个世界上，得到一件东西可不止花钱一个手段。还有物物交换这个手段吧？”

闭起嘴巴的罗姆爷没有提出反论。接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点了点头。昴将手伸入裤子的口袋里。随后，他掏出来的是――

“――这啥啊。第一次见到”

“这个啊，是能够将万物的时间剪切冻结起来的魔导器『手机』哦！”

这是一部小型的白色的手机。对着因为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而将眼睛瞪成了三白眼的罗姆爷，昴迅速操作起手机来――随后，昏暗的店内闪起白光。
咔擦，室内响起了这样的效果音，白光朝向的罗姆爷大吃了一惊倒向了柜台的对面。没想到对方反应会这么大的昴笑了起来――

“刚才的是啥！杀气吗！干些奇怪的事，别看不起老头子啊”

“嘛，等等。深呼吸冷静一下，然后过来看一下这个”

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罗姆爷变得面红耳赤，昴迅速将手机的画面推到他面前。
用着一种怀疑的眼神，罗姆爷双眼盯了一下那个小小的画面――瞬间他的眼睛瞪了起来。
映照在上面的，是刚才使用手机的照相功能拍摄的罗姆爷的脸。当然，这种技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就如昴预想的一般，罗姆爷目瞪口呆地盯着画面一动不动――

“这个是……我的脸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过的吧？可以剪切冻结时间。这个道具刚才剪切了罗姆爷的时间，并保存在这里面”

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朝自己拍了个照。
结果出来之后昴再次让罗姆爷看，这次显示的是昴摆出一个V的画面。

“就像这样剪切时间。本来不是这种无聊的用法，而是为了用来留下值得纪念的画面的”

“原来如此……确实。这个的话……唔唔”

用手托着下颚，罗姆爷像是陷入沉思般地窥视着手机。
效果比想象中要好，昴觉得交涉有戏了。
就像是要将昴的确信推后一般，罗姆爷将手机拿在手上瞧了起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有听说过，是叫『魔法器』的东西吧”

“魔法器？”

听到没听过的单词导致昴歪起了头。罗姆爷“唔”地点了一下头――

“即使不能像魔法使那样打开Gate，也能使用魔法的道具。话是这么说，因为相当稀少，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罗姆爷非常感慨地低吟着，三番两次地来回端详着手机之后将其放在柜台上。
随后罗姆爷重新转过身体正对着昴――

“这东西的价值确实无法估量。我也算混这一行很久了……交易魔法器这还是第一次呐。可是……这东西毫无疑问是最值钱的”

罗姆爷的这种兴奋，大概包含着第一次见到魔法器，以及能够经手这样的东西两方面吧。罗姆爷用颤抖的声音开口――
“正因为如此――”

“如果用这个东西来物物交换的话，你的损失会很大。虽然不知道你在找的徽章到底有多大价值，可是应该不会高于这件魔法器。单纯对比金额的话，把这个魔法器卖掉得到的钱会更多哦？”

位于贫民窟的最里面，经营赃物的黑暗产业。这是来自可以被称作这个产业的大总管的罗姆爷的忠告。
这对于昴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有魅力的忠告。
昴对于身处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价值。
既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也没有打飞人的强大力量。没有一般的知识，连字都看不懂。而且最惨的是身无分文这一事实。
在这种四方后路都被封堵的情况之下，如果能够卖掉这个东西的话，应该能够稍微打开一点局面。至少，在金钱方面就不用担心了。
在连明天的早饭都没有着落的状况下，钱是昴现在最渴望的东西，本来做出选择就像是喝完可乐打嗝般自然的事情。可是――

“啊啊，那样就行了。这个魔法器，用来交换那个叫菲尔特的孩子拿的那个徽章”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是比这个魔法器还要值钱吗？还是说，有着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价值呢？”

对昴的顽固态度，罗姆爷有点愣住了。这次的发言既是在质问对方徽章的价值，也隐含着嘲弄的意味在内。
他是生活在这样地方的人。有比金钱更加重要的事物存在，即使他有这种概念，但是要在事实上接受这一点还是相当困难的吧。
虽然对他的价值观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接受，昴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

“老实说，我也没有见过那个东西的实物。要是用来换钱的话，应该是比不上这个魔法器吧，这个交易毫无疑问是我的损失吧”

“既然都了解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决定了。――就算我的损失”

今天第三次，罗姆爷瞪起三白眼愉快地看着昴。
对，这就是昴的回答。
即使明天的三餐还没有着落，即使未来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即使是会将能够用钞票堆满浴缸的未来亲手埋葬，这种损失有其价值所在。

“我想要报恩。想要把别人给我的东西还回去。不那么做会睡不着觉的。我可是相当神经质的啊，因为是现代的孩子嘛。――所以，即使是会有大损失也想要入手那个徽章”

“唔……从刚才听到的，也就是说，那个徽章并不是你的东西啰？”

“是帮助过我的银发美少女拿着的东西。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好像是对她相当重要的东西”

“那个恩人呢？没有一起来吗？”

“眼下正在搜寻之中！不过也有可能，帮助我这件事，连同那个美少女的存在本身在内，都是我的妄想也说不定！”

刷地握住拳，将刚才被自己否定了的不安当做笑话说了出来。
这样一切就都连起来了。萨特拉，那个少女不存在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入手了那个徽章，肯定就可以再一次见到那个少女吧。

罗姆爷打从心底像是看着什么珍奇的东西一般地看着下定决心的昴――

“――你啊，还真是个笨蛋啊”（※两个笨蛋，谁规定物物交换只能一换一啊。就不能再换几个东西吗，要不是作者安排看你明天怎么哭……）

不带一切感情，罗姆爷存粹因为快乐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