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灭亡,都是石头惹的祸?错!

《红楼梦》又名《石头记》,因书开卷缘起女娲炼石补天时剩一块顽石未用,便弃在大荒山青埂峰下。此石经几世锻炼后,灵性自通,见众石都得补天,唯独自己无才不得入选,故而日日哀怨。

后一僧一道来到青埂峰下,见其形体可爱,便施展幻术将它变成一块鲜莹明洁的美玉,并镌上数字,然后携带它到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的里历练。又过了几世几劫后,空空道人访道求仙见到这带字的石头,见石头上字迹分明,详细记录了它历尽红尘间离欢悲合世态炎凉的一段故事,便将其抄录下来,几番辗转传到曹雪芹手中,经他经他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成书,才有了你我今天所读的惊世奇书—《红楼梦》。

文学小说中,曹公笔下的顽石富有灵性,转世人间,借贾宝玉之身体验并见证贾府的兴衰,令后人不觉呜呼哀哉,同时增添了小说的神话色彩。

而事实中,不知当一块石头见证了一个王朝的衰亡,目睹了满朝文武倾尽全国之力搜寻它时会作何感想?看到老百姓被“它”闹得卖儿卖女、倾家荡产又是否会大喊“冤枉”?


万岁山来穷九州,汴堤犹有万人愁。

中原自古多亡国,亡宋谁知是石头。

元人郝经的一句“亡宋谁知是石头”,就将奇石之宝定为“亡国罪物”。曹公笔下的石头虽有灵性,但不能从事具体行动,从它下凡历练到功成身退都是依靠人的力量。现实中石头也是如此,再奇异亮眼的石头,没有人的垂爱,它只能是自怨自愧的无才之石。由此推来,石本无罪,罪在不懂节制的迷石人!


北宋的第八位皇帝是宋徽宗赵佶,后世称他:“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此人写字画画、题诗作赋是把好手,是有名艺术天子,而且徽宗还是个执着的收藏家,不但收集天下名画明书,还收集奇花异石,特别是石头,他恨不得将全天好看的石头都搬到京师。

兴趣爱好人皆有之,不为坏事。你看南宋时期的赵明诚因酷爱收藏前人的石刻、金石拓本和古器,和妻子李清照潜心钻研后写成独具匠心的《金石录》,为后人研究金石学提供参考资料。同样,对一国皇帝来说,人家挑着千斤重担,工作压力大,退朝闲暇之余把弄下个人爱好又可缓解压力,也能获得臣民体谅。

问题是,倘若为政者不懂得节制,将个人爱好上升到国家层面,不惜倾尽人力、物力、财力只为满足个人私欲的话,就不单纯是皇帝个人爱好之事了,反而是百姓的灾难、国家的不幸。历史上因过度“玩物”丧国丧命的君主也不在少数,春秋时卫国君主卫懿公特别喜欢鹤,在宫里养了成千上百的鹤,而且荒唐的是懿公竟然根据鹤的品相样貌给它们加官进爵,给这些“鹤官”修屋建房耗费大量财力,弄得卫国百姓心生怨恨,后来外敌赤狄部落侵犯卫国,卫人因君主不问朝政、不顾民情不愿为他卖命,懿公无奈自带兵力对抗,结果被狄人乱刀砍死,卫国子民跟着遭殃。

可惜,懿公“好鹤误国”的教训并没有被宋徽宗所吸取,和懿公相比徽宗是变其本而加厉。

宋徽宗做端王时就痴迷奇石、山石,对那些精巧别致的对石头尤为垂爱,当了皇帝更花力气搜寻全国的奇石。一些见风使舵的小臣看到皇帝的奇特爱好,也抓紧搜山捡石奉上,求得仕途平步青云。徽宗见到这些奇巧石块十分欢心,视朱勔、蔡京为知己,对他们言听计从。

受蔡京的挑唆,徽宗还让朱勔在苏州成了“应奉局”,专门负责搜罗江浙、江南、两广、四川一带的嶙峋花石用船运往皇宫以满足皇帝的私欲。而且其给这支运送奇花异石的船队起了个“美人蛇”似得的名字——花石纲。《水浒传》里写的一出是“智取生辰纲”其中“纲”说的是运送货物的组织,运盐的盐纲、运茶的茶纲、运马的马纲,当时杨志押送的是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日礼物,所以叫生辰纲;朱勔他们负责运花石,就叫花石纲,船叫花石船。据说当年从江南运往京师的船只络绎不绝,乐的徽宗皇帝合不拢嘴。

皇帝笑了,负责人朱勔也笑了,只有老百姓苦不堪言,《宋史》记载花石纲之役:“流毒州县者达20年”。可见整个徽宗执政的二十多年来,他的爱好已经演化为百姓的灾难。徽宗不会知道,运输花石纲这个肥差,让他宠爱的朱勔从中捞了多少好处,此人借助搜石,大量索要财物中饱私囊,为了尽早将“宝物”呈现给皇帝,不顾风浪硬逼小兵百姓开船,人命在朱头目眼里贱如蝼蚁;他不会知道为了运送一些庞大的“破石头”,官兵们不是强行拆屋拆房,就是毁堤断桥,他的这些臣子们根本不会考虑百姓住哪里,毁堤断桥的后果,弄得民不聊生,人人恨而诛之;他更不会知道,一旦谁家的石头被“应奉局”那些人看中,谁家就倾家荡产,因为有些官兵名为找石头,实际敲竹杠,有钱还可消灾,无钱只能卖儿卖女来抵,老百姓稍有不愿就是一顿皮鞭,真是有苦难诉,有冤难伸!

和那玩物丧志的卫懿公一样,宋徽宗也玩起了给石头封官的把戏。奸臣朱勔临时造了两艘大船,给他运了块太湖巨石,徽宗看后非常喜欢,给押运工奖励金碗,朱勔加官,而此巨石头则被他封为“盘固侯”。

古人讲究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封侯,封侯爵是要战功赫赫达到绩效考核才可以,当年李广战绩颇丰终因未达标没能如愿封侯,李广难封嘛,而区区一块石头,只因皇帝喜欢,便得一“侯爵”,这让那些征战四方、保家卫国的将领作何感想?若当年执意保举他为帝的向太后知道自己选了如此荒唐的继承人怕是恨不得自打耳光吧。

公元1105年,宋徽宗灵机一动,营造艮岳,将精致的石木打造成他修仙练道的神仙园林。终于,黑暗残暴的统治搅得无路可走的农民走上造反之路,这才叫官逼民反。朝廷派出大量军队镇压方腊的农民军,虽然侥幸胜利,但背后女真人也早在向这黑暗腐朽的宋王朝磨刀霍霍。

公元1126年,金人攻入开封,徽、钦二帝被虏北上,北宋灭亡!花石纲运送结束,那建成不久园林里的奇花异世也因于战乱被流散各地。

汉人贾谊曾在《过秦论》中,一语道破秦朝灭亡的根由: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仁义不施,而致天下云集响应群起灭之。无论是卫懿公好鹤误国,还是宋徽宗嗜石亡国,皆非鹤、石之过,实乃君主不懂节制、为政不仁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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