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萤火晚风
2014年三月,你又来找我,从南方的家乡到遥远的北方,千里迢迢,风尘仆仆。你直接来到我所在的学校我住的宿舍楼前,一脸落拓。我提着暖水瓶从宿舍楼出来,一刹那真想直接扔你头上。
可我只是走过去,说,先去吃饭吧。然后我们就去了学校外面的小餐馆,出了大门往右走然后在十字路口处再向右,你走在我前面,比我还熟稔的样子。
2014年大年初一,你说小卡我们分手吧。那天特别暖和,春回大地,世界一片喜气洋洋,当时我一边数着压岁钱一边跟你讲着电话。我说大过年的,你干嘛呢。你说我没开玩笑,衣衣来找我了。我说你给我滚。然后挂了电话,手里的毛爷爷一脸慈祥的微笑,可我只想全世界的男人死光光。
不怪你。就像当初是我趁虚而入,衣衣没有怪我一样。女人贱起来就不知道自尊值几个钱。我就那么心安理得跟你在一起了。
2012年的圣诞节,你和衣衣冷战已经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是你们的临界点,我知道你们此前三年吵吵闹闹但每次都会在一个星期内和好,甜甜蜜蜜,惹人嫉妒。
我坐了两个小时车跑到衣衣那里,她已经没有再哭,我抱着她,她很瘦,我是真的心疼。她只是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只好默默走开,出了她的宿舍楼,望望四周没有你的身影,已经是傍晚,我给衣衣发了信息,准备去车站回学校。
我一向觉得节日的气氛再浓烈再欢乐,总有人暗自神伤,显得更加落寞。或许因为我过了好几年的节日,都是一个人,看着你们两个人。那天你们的校园很热闹,热烈的红色,浪漫的红色,甚至于我在车站见到的你都穿着红色外套。
你说,先别回去了,陪我去吃饭吧。
你要了一听啤酒,问我要不要。我摇摇头。你笑,你怎么老那么乖。
我低头吃菜,不知道说什么,我口味清淡,那个菜让我的喉咙到胃到火辣辣的,也许还有我的脸。
你说,你怎么老这么安静,其实你不是受忽视的人啊。
你说,你头发是不是一直都是短的,女孩子嘛,还是留长发妩媚一点。
你说了很多,居然都与自己,与衣衣,与你们无关。
那天我终究没让你喝完那一听啤酒,因为我知道你酒量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我给衣衣打了电话,她已经关机。于是用你的手机给你的室友打了电话,搀着你往你住的楼走去。
我们从未如此接近,那时候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我们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接近,如果你和衣衣分手的话。毕竟我没有理由再来找你了啊,没理由再隔着一个人看另一个人,没理由再因为你们来到这边读书就义无反顾改了志愿。
你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其实很好闻。你比我高十五厘米,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说十四厘米是恋人之间最合适的身高差,我多想再长高一厘米。你脚步踉跄,嘴里含糊不清,你说,小卡,小卡,我……
你的室友老陈,在我快支撑不住时赶过来,他接过你,温和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谢谢麻烦你了。我笑了笑,还有点喘气,只说,你快带他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他好像特别累。老陈点点头,又问我,你不是咱们学校的吧?我说我就准备回去了,我在另一所学校。老陈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多不安全,这样吧,我跟我女朋友打个招呼你去她宿舍住吧,很方便的,你明天再走。我定了定神,点头答应了。
因为我担心你。想看到你明天早上醒来的样子。
第二天我收到衣衣的信息,说,我和他分手了。我看了下时间,清晨七点,窗外晨光明媚。老陈的女朋友小希很贴心地已经帮我买好了早餐,这对恋人真的很般配。
我知道衣衣从来不是喜欢被安慰的人,她一向有些自大,见不得别人觉得自己狼狈。我于是没有多说什么,翻开通讯录打你的电话。
你没有接。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我想了好多你没接我电话的原因,再下一秒,你已经打过来,说刚才在洗漱。
我松了口气。
2013年新年我们在一起了,那天是情人节。我觉得老天真眷顾我,你说老天眷顾的是你。
你有时候会说,小卡,你要乖哦。
有时候也会说,小卡,其实在我身边你不用这么乖。
你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我常常想伸手去触碰你的眼睛。可是也会很莫名地想起衣衣是不是也曾迷恋你这样的眼睛,是不是也曾像我这样看着你,看到心里莫名泛酸。
你们分手后第一年,衣衣不曾跟你有任何联系,你们俩这次没有拖泥带水。我也许像个恶毒的小女生一样,但我真的庆幸过。庆幸你们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没有不小心遇见也没有精心安排聚会。就算你们在一所学校,会在同样的报告厅听演讲,会在同样的餐厅吃午饭,会在同一个体育场散步。但是你们没有任何瓜葛。
这样跟你说的时候你大声笑起来,搂过我的肩膀,说我的小卡怎么这么可爱。
我曾经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能否换来我想要的爱情,但是我等了。
小卡,恋爱快乐。衣衣说,她甚至拉过我的手,像以前一样。走啦,去帮你挑唇膏。
我以为这是衣衣的默认,我把它当作是祝福。
也许是我从来都没搞懂,我们三个人。
我默默地点了菜,你爱的口味,辛辣。倒了茶水,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你说,老板娘长胖了哦。
你说,前两天衣衣生病了请假回家了。
你说,我回去了一趟看看她。
你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阑尾炎。
你来找我的,却没有一句关于我。
这一年里。我在电话里一声咳嗽你都会从学校坐两个小时的公交来看我,提一大袋水果,还有一堆感冒药。现在我的抽屉里还有一堆应有尽有的常备药,身边的人说我真是个细致的人,我说是你,于是一群人会热闹地谈论起你,羡慕得不得了。他好温柔,他好贴心。
所以我知道,在一声咳嗽与一场小手术之间,你会对她更温柔更贴心吧。
你的篮球赛,我翘了课去看,身边除了小希几乎都是陌生的女生,她们为你们欢呼加油,我看着她们,看着你。你会朝我回头一脸笑容,我真的好想跟她们一样尖叫啊。每次回学校就会跟纪律委员一顿讨好,送她一个玩偶一副耳坠一堆零食,以至于后来我们居然成了死党。你看,这也是翘课的收获啊。
你是完美的男朋友。没有像别人那样的一开始各种浪漫到后来各种懒散,到13年底,你还是一如既往陪我走过学校四百米的操场,一圈一圈,不嫌我闷,也继续推掉了老陈他们的组队通宵。
我好想问你,却发现开不了口。有什么好问的呢,如果你没有办法回答。
你给我夹菜,帮我剥虾。
你说,小卡,我知道你看上去柔弱但其实很有自己想法的。
你说,要是恨我就说出来吧。
这个故事太短暂,总有一个人是没有几句台词的。
我只是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么,当我求你。
我看见你眼中一瞬而过的诧异,你说,小卡……
却没有下文。
就像我们走过的街道,以前我说要是在这里挂上柯震东的大幅海报我会幸福地疯掉,我的花痴一度让你头痛,这次十字路口附近的大楼上真的挂了大大的广告牌,是柯震东帅气的笑容,可是你没有注意到。
就像这家小餐馆,你没有发现老板换人了么。
衣衣当然没有再找我。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现在是怎样,但我知道,我没必要知道了。
我也许还会想念你,就像想念一场好梦。
我也许还会心痛,就像一颗顽固的石头,沉默不说话。
唯一关于我和你们的后来是一次途径你们学校,看见老陈和小希的背影,他们安静的模样让我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