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直宠着你

        如果我是一个男生,看到这标题让人最早能联想到的就是爱情,可我偏偏是个女汉子,而这个我想一直宠的人则是我的母亲。此时已经是塞内加尔的晚上十一点,我突然想到要写一篇关于妈妈的文章,顿时睡意全无,因为这让我瞬间想起了太多往事,岁月如白驹过隙,真正能留下的也是仅存于大脑的一些回忆了。

      妈妈是外婆的第三个女儿,外婆说妈妈的性格最好,所以当初五个女儿外婆选择把她留在了家里。(我相信我爸是一定不会赞成妈妈性格好这回事儿的,在我爸眼里,老妈就是个霸道还经常不讲道理的女子)妈妈小时候的事我几乎没听她们说起过,可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就知道,这个妈妈与众不同。

      小时候家里还是比较拮据的,可是老妈却还是喜欢用钱“收买”我们,比如说,你把这块肥肉吃了,我给你一块钱,比如,你把这块地里的杂草拔了我给你看两块钱去滑冰。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培养出我们那么爱钱的性格。家里人放钱从不回避我们,我跟妹妹打小就知道爸妈把钱放哪里,抽屉了到处都是硬币。可我们从来不会乱动一分钱。老妈自己马虎把钱放兜里,放进洗衣机洗了一大圈我晾衣服的时候发现拿给她,说她乱放钱,她还理直气壮地说是为了考验我。

    老妈没有读什么书,可是跟很多别的父母都不一样,我们最常听到别人说的就是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读书,可她经常笑笑说,你们最好是不要好好读书,回来帮我做生意,我给你们发工资。我跟妹妹都会异口同声地说,不干!

      老妈喜欢空了打麻将,放学时我经常图热闹站她旁边看,她就问我能看懂不?我说看不懂,她说,哎呀,这个好简单的,我教你,于是乎我小学就学会了麻将。网吧最初盛行的时候,很多父母都发愁,孩子总是偷偷溜进网吧游戏,而老妈看我无聊竟然给钱让我去网吧上网,更甚者我高考结束的夏天,她说天气太热,网吧有空调,我们娘俩去上通宵,结果上到十一点我就扛不住了跟她回家。很多时候不让我们去,我们反而好奇,真正放手让你去的时候,你或许就不感兴趣了。我从不喜欢打麻将也不赌博,也不喜欢在网吧待。

    老妈是个既脆弱又刚强的人,小时候我们还在老家,爸爸不在家,家里进贼,把唯一值钱的抽水电动机给偷了,就那样,老妈还哭了一场。妹妹小时候生病得了黄疸肝炎,吃什么吐什么,老妈也急的哭。

      可是大是大非面前,她却格外坚强,91年我的亲哥哥被人贩子拐走了,是外公带着走丢的,我不知道当时爸爸有多么责怪他们,我一定知道的是,最痛苦的一定是老妈,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哥哥,却又是外公带着丢的,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老公,夹在中间的最难,可是谁又想到了她失去孩子的痛苦。以前我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直到妹妹有了孩子,我有了外甥女儿,虽然平时见不到,可都随时心心念念地牵挂着。老妈坚强承受一切,她从没表现出她有多么舍不得哥哥,从来不提他有多可爱,甚至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提过哥哥的任何一条相关的信息。我相信那是因为她是个孝顺的女儿,外公不用说都已经是自责万分的了,她只要提半个字那都是拿剑戳外公的心窝子。所以有人提起来,她都很无所谓的样子,以至于我以前都觉得这哥哥不像是我妈生的。

    我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听老妈抱怨过什么,她一直都是个无比乐观能扛事儿的母亲。我上初中时老爸因为与人纠纷被拘留了,我眼看警察把爸爸带走,心里一直咒骂着那些警察,妈妈扛起一切,生意照做,不乏有幸灾乐祸之人明知故问我爸去哪儿了,妈妈就说有事出门了。一边忙生意,一边四处筹钱联系律师,而那时我还小,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是跟妹妹约定,爸爸回来之前,不玩游戏了,要好好学习。那时家里还因新修了房子,欠下一大笔钱,不少催债的,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承受过来的,她只是跟我们说,安心读书就好,大人的事小孩儿不要操心。

    我曾经的一段恋爱谈了四五年,从一开始,妈妈就不看好,因为她觉得太远了,会失去我,可是她还是尊重我的意愿,没有说半个不字,直到后来我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要分手,妈妈连原因都没问,就选择支持我,她对我有着百分百的信任,她知道,我做出这样的选择定有我的理由,而我最缺的就是这份信任。以前爸妈无数次不管再激烈的吵架,老妈从没去找外婆哭过鼻子,所以在我经历吵架,我永远都是只字不提,因为我不忍心让老妈跟着伤心。妹妹有次跟妹夫吵架,老妈在旁边,跟着哭,那样的场景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发生在我身上。我要宠着老妈,我要让她哪怕六七十岁都像个小姑娘一样天真开心。

      老妈对我们特别大方,我们想要的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她一定不带任何犹豫,可是在她身上,她就变得极其舍不得,就连看病都一样,在我们镇上没看好,去了市医院,才查出原因,我很庆幸没有什么大毛病,高兴极了,可老妈还一个劲儿地埋怨,在我们镇上看这个病一百多就解决了,可却花了一千多,可是她却忘了我们镇上的医生最初连病因都没找到。老妈曾经有提过,她想买个金项链,爱美之心人皆有,我鼓励她买,钱已经全部打给了她,可是最后她仍然心疼钱舍不得,就说不买了,也没什么意思。不管我怎么劝说都没用,最终也还是等我回国了才亲自给她买了项链戒指。有一天老妈说她的手机出问题了,视频发不出来,我就高兴了,说可以买新的了,因为我早就想给她买新的了,因为她之前的手机内存太小,像素又不够好,结果过会儿老妈发个语音过来说,告诉你们,我的手机又可以用了,我简直太开心了。她笑得像个孩子,那一秒钟我心都碎了,我立马就在网上买了个苹果手机给她,就为这事儿,她没少念叨我乱花钱,还说我傻。

      老妈是我们家最聪明的那个,以前智能手机还没出世以前,她玩手机上的推箱子游戏可以打通关,那还是很有难度很需要逻辑思维的,我至今都不能超越。老妈也是最狡猾的,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十二点放学,我回家就吵着要吃饭,那时候上学特别积极,老妈说家里有工人干活,要多等一下,可是我害怕迟到,一直吵吵,说要迟到了不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妈把钟的时间足足调早了半个小时,她让我去看,时间是不是还早,我一看果然,于是慢慢悠悠地吃过午饭,还用一个很可爱的水壶装满了水高高兴兴地背着去了学校,结果所有同学都已经睡起了午觉,最爱我的老师罚我在大太阳下站了二十分钟,老师还一边吃着冰棍儿一遍质问我为什么迟到了。现在回想起来,老妈是坑孩子一把能手啊!

    老妈是世界上最不了解近视的人,在她眼里,近视等于瞎子,于是我跟她一起出门,过马路她还会很紧张地牵我的手,都忽略了她女儿是走过大半个地球的人了,照顾好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偶尔我看到什么东西她会无比惊讶,说你竟然能看到!你不是近视吗?

      老妈很二,手工比较差,小时候我让她给我做双棉鞋,她让我去杀只鸡她才给我做,我还只是个小孩儿呀,哪敢?不过最终她也做了一双给我,只是真的比较丑。织毛衣也一样,计划永远是先织我的,再织妹妹的,可是给我的永远都偏小,给妹妹的又偏大,到最后我们都不得不更换。

      老妈懂得软硬兼施,小时候家里卖过一阵子豆芽,中午放学回去,发现还没饭吃,我就开始吵,老妈还在忙着,我闹腾着要去上学了,不吃了,老妈生气了,一巴掌拍到我的屁股上,我委屈地大哭起来,飞奔回学校前,还抓了一把沙子扔进老妈要卖的豆芽里,现在想想真是不孝,可那时的我还觉得自己无比委屈,回到学校同学还问我怎么去那么早,我趴在桌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午睡还没结束,我听到有同学叫我,说你妈妈在外边。那时候还飘着小雨,我还极不情愿地走出教室,发现老妈端着一碗牛肉来了学校,面条已经团在了一起,我一边吃一边落泪,深深为自己不懂事的行为感到愧疚。妈妈肯定饿着肚子来的学校,她辛苦挣钱,也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只是这个道理,当时的我并不懂,只知道,老妈即使再生气,可她也舍不得我饿着肚子上学。

      前任的家庭条件不好,老妈知道,如果在一起,我必须自己努力奋斗,才能过得好一点。所以我没提过老妈很早就承诺,她会帮我带孩子,我知道,那都是因为心疼我,她做不到阻止我,只能尽可能地减少我的负担,给她所能给的,不过还好我及时醒悟,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她给妹妹带起了孩子,由于长期的睡眠不好,我能明显地看到妈妈憔悴了许多,其他的姨妈一提到说带孩子,都是感叹辛苦,可是乐观的老妈不一样,她只提好玩儿得很,她外孙女很可爱,很好带,但她的累只有她最清楚。

      老妈是我和小妹都认可的最可爱的人,她偶尔跟我们意见不一致辩不过的时候就直接不讲道理啦,可我觉得很可爱,当你爱一个人就会,她任性你也觉得可爱,她发脾气你表示理解,她难过你比她更难过,我跟小妹都深爱着老妈,我们要尽全力一直宠着她。现在我们才是大人,她是需要护着的孩子,风雨我们来挡,老妈安好便是晴天!


      2018年6月26谭丽写于塞内加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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