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娟的阿勒泰相比,我的阿拉泰(煤矿)似乎是暗淡了很多,没有阿拉泰绿绿的牧场和植被,没有阿拉泰活灵活现成群结队的牛马和羔羊。我的阿拉泰只有白脸变成黑脸身着黑工衣,成群结队的矿工,和一堆堆煤炭和煤矸石,及风一样快捷拉人的,拉煤的电车……
(1)
八二年高中毕业,我没有考上大学,像个逃兵一样灰溜溜的躲回家等待机会工作,有的同学接了父母亲的班,成了长期工。有的闺蜜找人到市里工作,也有矿上有门路找到好工作。而我就应了一句土话“屎巴牛(壳郎)哭它妈,两眼墨黑。”没有一点门路,单等分配。说来运气也好,我们这届学生都安排到矿上工作。我被安排到东山单身大楼,为住单身的男员工开宿舍门,三班倒八小时工作制,我不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没去报到。后来更换工作费了不少力气,还是一位同族大伯,和工资科的领导求情才又到选煤楼工作。
选煤楼是凭力气挣钱,就是从滑动得铁溜子大块煤炭里边挑出煤矸石丢到一边,煤矸石多大的都有,有比一个人还大的煤矸石,也有一只手就可以提出来小的煤矸石。干的时间久了,我们练就了默契的机智,等到溜子走到中间,两边的两个人不用喊号子,机械地齐心合力用一股煽劲儿,把大矸石忽地挪到溜子边缘,再用力推到地上,然后用大锤敲打开用小车运出去。选煤楼面对的是煤矸石,而单身大楼是面对形形色色的男职工。可是我不敢面对那些粗野的男人,麻杆一样纤细的胳膊又推不动插得满满当当煤矸石的小推车。
十八岁第一次感觉做人好难!
其实往车上抬煤矸石也不省劲儿,大的放在前后边缘,中间放小一点矸石,就像一个盖房子的大工匠一样,一辆小推车一层层煤矸石相互咬合板板正正磊上足够千斤重,从大门推出,顺着一个斜坡,一道刚刚过一辆车和两个人的羊肠小路,一路跟着车小跑,跑出几百米后到了沟边,恰到好处的放了车把,车把立马立起来,煤矸石滚下沟,拉车回铁溜子前,一趟就算跑完了。
五六个女人,当然是轮流推车,不会因为你岁数小担待你,也不会因为你刚来就迁就你,不然就遭受老女人们话里话外的嫌弃和讥讽,很尴尬,相处惯了她们就教推车的技巧和要领。是用尽全身力气压住两只手里的车把,不能半路翻车。我第一次推车,两边是平时对我最好的两位阿姨,她们一只手用力帮我压着车把,另一只手使劲拽着车,尽量让车跑的慢些,让我不要紧张放松心情。到了沟边阿姨们说:“放手”,车子稳稳地立起。我心里那块大石头随着小推车上的煤矸石一起掉进沟里,心里悄悄舒出一口气。感觉眼前那片灰白带黑的煤矸石似乎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光芒。
我骄傲地想也不过如此,吓唬谁呢!
从此我也不欠谁的,可以和她们轮流推车子。就像有个老女人所说:“敢出来挣钱,就是一替一根拔肋骨,”的确也是除了你妈心疼你,别人没人心疼。后来慢慢寻思,老女人说的话“话糙理不糙,“有道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