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我想对你说:或许我的“爱”只是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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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今天晚上我借口去车上拿东西,一个人在楼下呆了许久,我一直在想下午发生在儿童乐园的一件事,你肯定已经忘了,或许你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对你来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仅此而已。可妈妈仍忘不了那一刻血液直冲脑门的激动、忘不了强压怒火内心激荡的纠结。

作为母亲,我有责任教会你应对世界的能力和勇气;而作为个体,我很困惑,因为我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告诉你这世界的善与恶,又该用何种方法教你处理冲突、把握平衡?因为妈妈在面对这世界的复杂时,也是不知所措,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的无能羞愧,更平添了几分对你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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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乐场里,你想要一辆小车,而另一个孩子正在开这辆车,你想要他从车子里下来,把车子给你,这当然不可能。于是你轻轻的推了一下车子,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宣誓主权。我正想喊住你、告诉你不要争抢时,只见一个妈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指着你的方向吼着,一切快的我来不及反应,只见你哧溜一下跑开了,跑到了游乐园的二层架子上,而那位妈妈一直追到架子的楼梯口,指着你的方向大声骂着,由于距离远,我听不清她在骂什么,只觉得她情绪异常激动、恨不得冲上去动手…

我赶忙上前,站在游乐场入口处向里张望,试图想确定那位妈妈是否针对的就是你?但一时无法确定,因为你所做的一切从常理上来看,似乎不值得被如此对待,这位妈妈追过去不依不饶的骂着,甚至想动手,这让我有点懵、有些怀疑、感觉不可思议。由于我光着脚没穿袜子,不能赤脚进入游乐场,只得在入口处努力抻起脖子张望着,一方面我仍在确认这位妈妈的针对对象,另一方面我在关注她是否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好在她在架子下骂了一会儿并未追上去,我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这位妈妈骂完后这才返回到开小车的孩子身边小声叽咕了几句,就一脸兴奋的回到园外,向其他妈妈炫耀着。直到这时,我才完全能确认她针对的果真是你,因为事发时,和开小车的孩子接触的只有你;二楼的架子上除了你,只有一个女孩,而她在事发前就在架子上,在听到骂声后,好奇的张望着。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面红耳赤,一是羞愧,虽然被骂的是你,但我是你妈妈,要承担管教不严的责任,我责无旁贷。但我更多感到的是愤怒,妈妈认为:即便你有不恰当的争抢行为,但绝不至于被如此过激对待,孩子间的矛盾不该被大人如此放大,你的行为虽有不妥,大人友善提醒即可,不至于这样穷追不舍、咄咄逼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本能是想冲上去和这位妈妈理论一番,指责她不该吓唬孩子。但如果我这样做了,跟她又有什么分别呢?所以我忍住了!在妈妈眼中,孩子间的矛盾不该升级到大人之间,大人更不该直接介入孩子的小冲突中,去伤害孩子。那一刻妈妈自我安慰:算了,这次就当作一次教训吧,让你知道争抢有可能会召来严重后果。

可是妈妈久久不能平静,我难过的是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给你保护,我更是困惑再遇到这种情况应该给你怎样的支持?我能体会那位妈妈在看到自己孩子受到委屈时的心疼。护短是人之常情,但因为护短而加倍伤害别人的孩子就未免有些过分了。

这个意外的小事件引发了妈妈的焦虑,从前我总认为:孩子间冲突即使吃亏能吃多大的亏?吃亏是福、吃一堑长一智,老祖宗早就告诉了我们至理名言,当代教育理论也主张给孩子空间,引导孩子在冲突中学习、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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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如今的生活中我们常常听到周围的家长对孩子说:你怎么那么弱?他打你,你就给我狠狠地打回去,千万不要怂…这其中也不乏我的亲人和朋友。原先这些我并不在意,依然固守着传统的教育,诸如“即使别人先动手,你也不可打人,打人的行为是不对的,或许你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来解决…”但今天看到这活生生的例子,我不那么确定了,如果大部分的家长都像那位妈妈一样处理,那“宽容、忍让”的教育理念会不会不但不能帮孩子解决冲突,反而会让孩子受到更大的伤害呢?

难道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已经变了?在人人谦让的价值世界中教导孩子“宽容、忍让”固然是纯洁美好的,但在众人穿起铠甲,人人自危的社会中,“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似乎更符合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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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善交际,和你一样,喜欢呆在自己的世界中。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时常会感到不安,我不擅成人世界里的那套客套奉承、逢场作戏之术、更缺乏据理力争、睚眦必报的勇气。多数情况下我不争不抢、安然若素的生活。但我常常怀疑自己,这种云淡风轻下是否隐藏着波涛涌动?高雅姿态下是否掩盖着逆来顺受?这样的妈妈只是个平凡的甚至有些懦弱的人,我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呢?

妈妈无法规避你可能与他人发生的争抢和冲突,因为争抢玩具是你成长必修的课程,失败了你难过别人高兴、成功了你高兴别人难过,在此中你体会到得到时的快乐、失去时的痛苦,也了解到别人和你一样也会经受此过程,逐渐的,你便能推己及人,从中摸索出与他人相处的分寸,筛选出一种既不太委屈自己也不会伤害他人的应对模式。

可这个世界呀,真的能给你们时间和宽容去学习吗?我们绝大多数父母都能倾其所有为你们付出金钱和时间,可有多少父母愿意给你们多一些时间试错?舍得你们吃一点亏?允许你们走一段弯路?我们都卯足了劲为你们选择一条“捷径”,希望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康庄大道、走向人生巅峰。可这条捷径符合你们的认知规律吗?我们能为你们设计启程的路,可人生太长、无常太多,更多的路要你们自己去走,“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教会你们捕鱼的方法便是最好的设计,而最好的学习方法便是给你们时间和机会,让你们吃点亏、自己去试错、去感受、去归纳,总结出一套自己的方法。

想到这里,我突然释然了。是呀!你无非就是受了点惊、吃了点亏,不吃亏怎么成长?不吃亏怎能变坚强?看来这上述的种种纠结又是妈妈的焦虑在作祟。望着你那满面春风的笑容、感受着你旺盛的生命力,你都早已把恐惧和不快抛之脑后了,我又何必纠结呢?

突然,妈妈明白了一个道理:孩子的世界本来很简单,是家长过多的介入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这样密不透风的爱不但成为了家长的负担,也会成为孩子的枷锁。在你的成长之路上,我既然不可能给你全方位的保护,为你扫除成长中的一切障碍,那倒不如陪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尝试、一起面对挫折和失败、一起再勇敢的爬起来…

或许跟在你身后就是我最好的爱,你向前奔跑时,我努力跟上你的脚步,为你摇旗呐喊;而当你回头时,我就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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