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天的早晨,实在是地球不太好的一种设计,更别说南方的冬天了。
掀开被窝需要极大的勇气,被温暖裹住的身体在不停地提醒我,这辈子不要什么大富大贵了,就这样一直躺下去也挺好。
我最近跟我师姐在一起住,她起得比我早,先出去把早饭做了,期间会回房间几次叫我起床,我咿咿呀呀地回复她,等我听到她从厨房赶到卧室那火急火燎的脚步声时,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还以为你不起来呢?”她声音温柔,但是透着杀气。
“哪里,哪里,早就起来了,你看我不正在整理被子吗?”我眯着眼睛,神志不清地开始说话。
看来冬日起不起得来床,不在于你自己,而在于你身边是否有那个敢骂你的人。
二、
我想起了我妈,在童年的记忆里,她总是不愿意我们睡懒觉。
大人们好像从来都不困,打牌能打到半夜两三点,早上也能在一片漆黑中起床,我很少看到过他们睡觉的样子。
家里小时候教育得很严格,非觉得孩子学习就该闻鸡起舞,所以懒觉从来与我无缘,常常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房门被推开,一束刺眼的白光就猛地往脸上扇过来,我翻身想把自己缩进温暖的被窝里,只听得我妈站在门口幽幽地来一句“我看你是要睡到几点?”
这简直是我童年的梦靥,我妈要是直接过来掀开被子朝我屁股上来两巴掌,我还能撒娇再蹭一会,但我妈只要开始说这一句话,仿佛未来几十年的时光都朝我狂奔过来,你天天赖床、学习成绩就要下降、考不上好大学、只能去打工、一辈子就在厂里面过、爸妈都觉得你丢脸........哪里还敢睡,吓都被吓得个半死。
好在我最后还是考上了大学,我妈就再也管过我,但她还是起的很早,忙前忙后做一堆丰盛的早餐,轻手轻脚地走到我房间里摇醒我,说做了我喜欢吃的醪糟粉子,叫我快起床来吃。
我胆子也大了起来,翻身过去就又睡了,我妈就不再叫我了,等我睡到中午起来,桌子上还留有一大碗醪糟粉子,我就觉得很对不起我妈,想着第二天一定要起来吃,不过假期才过几天,我妈就开始嫌弃我,那种温柔叫我起床的日子就再也不复返了,“我看你是要睡死在那张床上”,我妈大大咧咧地骂,我就更无动于衷了。
三、
我入睡困难,基本都得一个小时起算,所以常常羡慕我的朋友“雷阵雨”。
她是典型的能吃、能睡、能拉的拥有超强新陈代谢的人类,不吹不擂,她能在五秒中之内睡过去,并且开始打呼,我第一次跟她一起睡觉,见证过她的超能力,还以为她是在骗我,因为我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某个女生的坏话,她翻身过去就传来了呼噜声。
“雷阵雨,你干嘛?”我拍拍她肩膀问她。
她没有回复我,呼噜扯得更长了。
“不会吧,你真睡着了?”我用手肘支撑着起身看她,一片黑暗中摸到了她的鼻子,两个指头就掐了过去。
她像待宰的猪一样在被窝里拱了几圈,一只手就朝我打了过来,嘴里骂着“我日你妈,白痴,滚到一边去。”
她很讨厌肢体接触,两手把被子往中间一按,屁股就朝我顶了过来,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把我推到了床边。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呼噜声又响起了,比刚才的还要大。
“我艹,真是见了鬼了”,我又小心翼翼地缩回被窝里,感觉今晚无法安睡。
好在她不是整晚打呼噜,还有中场休息的时间,我抓住这个机会强迫自己入睡,但还没一会,她又上场了。
第二天我一脸疲惫地看着她,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昨晚有多“厉害”。
她一脸娇羞地笑了,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笑容安详宁静,而我只想把被子往她脑袋上一套,给她来几个闷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