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是我的蓝颜知己,我俩即不是QQ好友,也不通微信。偶尔他有个什么问题,知道第一个打电话问我。我也一样,只是我的问题少。我没告诉他我偶尔写写文字,所以我写他的文字,他不会看到。
和阿勇共事断续已有9年多。在单位,我俩是特亲蜜的一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到一起。他叫我美女,我喊他帅哥,热烈地说着想念、甜蜜的话,笑笑哈哈,你碰我打,清澈干净。
这不,阿勇又跑到我的办公室桌前笑逐颜开地说:“我临走前一定给你打电话,留下我最后一句话。”
“滚,多拍点你家乡的照片回来给我看。”
近期,阿勇已第三次跟我说同样的话,恐怕我不记得他要回老家的事。虽然今天我俩对话依然象往常一样笑哈哈地喧哗,可在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我心里一碰这个话题就会泛潮。自觉“最后一句话”太敏感,最好永远不要提。说出来就是一个怕字,我怕,他也怕。
阿勇老家属于四川,位于宜宾与重庆之间的长江边,离重庆比去成都近得多,具体叫什么名字,我没细问。
阿勇说:“我回家,顺着长江游啊游,游啊游,就到家了。我回南京,坐个小木盆,飘啊飘,飘啊飘,就回来了。”
他给我看过他家的房子,他家门前的路,他家的鱼塘,他家周围的山,他家的年夜饭,他家的亲人。当一个人很细致地向你介绍他的出生地,他的亲人时,他己把你当做知己。很高兴,我这里寄放下了阿勇的乡情,当他偶尔思乡时,有个非家人的盛放地。
阿勇与我初次见面,身后拖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大概是06年9月(计不清了),他从另外单位貌似被流放到我们单位。他最初的母单位比我们单位高二个层次。到我们单位来已属二次流放。
阿勇做为我的搭档,被安排进我的办公室,部门名称叫“信息中心”。他负责电教设备维护与广播站管理,我负责机房管理与网站维护。
阿勇身材修长,目测有一米七八的高度。他肤色白净,五官似霍建华般型型款款,远观,近看都透着玉树临风的味道。我自认为他英气的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最好看,因为办公桌面对面,我有时会偷瞄他低眉垂睑的俊态。心里高兴,单独和帅哥一个办公室,真不错。重要的是,整个四楼,就信息中心一个办公室。哈哈,孤男寡女。
事实上,什么也不会发生。他有老婆儿子,我有老公女儿。我们俩都是非常正统,忠于家庭的人。
一起办公,一起吃饭,一起午休。慢慢熟悉了,阿勇午休时间会跟我聊他的经历。
读书时,他一级不挫的从四川山村考上苏州铁道学院一本,英语专业。在南京工作后,开始几年,业务优异。只是,后来,出现转折。自负、不妥协、不服从,他就成了一再被流放的边缘人。
在我们单位,领导一开始很有信心地意欲对他进行重修再造。毕竟九十年代初的英语专业的高才生,一等一的宝,不放在应该的位置上就是用人不当。况且“树挪死,人挪活”嘛。改造实验一年不到,这家伙在专业上依然不求上进,我行我素。眼看也没地方可推,领导只好向他妥协,爱干啥干啥。有人责怪老师说:“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如果给你个阿勇这样的空有才华,油盐不进的硬疙瘩,你来教教试试。
在工作上,阿勇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理想就是“只要不搞专业,看大门都行”,听说在母单位,他真的看过一段时间大门。我问他为什么愿意到信息中心来,他说:“我喜欢搞电脑。”两年后,单位把我挪作它用,信息中心归他一个人挑,也不曾见他退缩。只要是他分内的活,再烦他都顶着。让人跌破眼镜的事,一次七天公休,他杠个自制的牌子,杵在闹市为人免费指路,居然生意很好。
阿勇这家伙是个以内心为原则的人。我俩在办公室午休,我躺椅横躺,他离我一米距离,躺椅竖躺。开始一段时间,即使窗口光照不便,我也不完全合上前后窗帘,以免有人闲想。后来,阿勇自己动手合上窗帘,他反复跟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害人。”
阿勇喜欢军事。闲暇时就在网上看各种相关信息。当他来了兴致,就喊住我,对照着显示器跟我讲战斗机型号,重型武器分类,国家战略布署,世界军事格局,我听得云里雾里,一愣一愣,唯一的回复是:“噢,噢。”
阿勇也喜欢体育,吹嘘过少年时一分钟迎体向上能拉很多很多个(具体数字记不得了,超常规的数)。他每次熬夜看过球,早晨吃早饭就会问我:“你老公昨天看球赛了没有?”“他不看球,我知道昨天中国队跟伊郎队踢的,结果怎么样啊?”“啊呀,活丑⋯⋯”。真没办法,每次活丑,他每次都坚持看,第二天早上来讲战况给我听,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勇比我迟几个月买车,2009奇瑞A5,性价比较高。年底,他兴头头地跟我说,他要开车带老婆孩子回四川老家。从南京到他家有近1900公里,他计划三天跑完。我不赞成他的决定,那么远的距离,一个人开车,即累,又不安全。对于死硬分子,别人的意见就是风。好在他还算尊重我,跟我分析了他的行车路线与落脚点,一天行600多公里貌似也不太过分。他说:“我一生中要再不疯狂一次,以后怕会遗憾。就这一次。”
出发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他要启程了。
再见面,已过了新年。他一见到我就跟我说:“你妈,再也不开车回去了。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原来快到重庆,开夜晚高速的时候,他冷不丁在弯道遇到一个停在行车道,不打灯的主,他若反应稍迟,就可能分秒送停车主上西天。千钧一发之际,他急打方向盘避让,假如后有来车,一家人就会完完。命不该绝,只是太险,太险。其次,不再开车回家的原因就是太累。“从早开到晚,我都是从车里爬出来的,不骗你。你妈,腿完全僵掉了。”“说好三天到家,谁让你压缩成两天的?”
时隔几年,阿勇先换回母单位,我迟一年阴错阳差地也分流到阿勇的母单位。本来已经断开的缘又重新接续起来,似乎中间根本没有一年的分隔。他现在在单位的工作内容修成了仙人,我还在红尘中琐碎。他庆幸他修成了正果,我感恩我的人生所得。
今年,阿勇反复跟我提他着手准备今年回老家过年。我只当忘了他当初的誓言,因为他说: “我想我妈!”
“那你这次回去就当旅游,不要赶时间。”
“这次从合肥到武汉的路修通了,我不用再从江西走,可以节省200多公里。以前是从南京经过你们安徽的皖南安庆到江西,再到武汉。现在直接从南京到合肥,经过你们安徽的六安就可以到湖北的麻城,再到武汉,跳过了江西”
“六安是我上过学的地方。麻城山上五月份有很多很多的杜娟花开。”
“可惜这个时候去看不到了。”
话题扯着扯着就乱了,我俩都喜欢恣意看风景。他每次去我们安徽的什么地方旅游,回来都要反复跟我说几遍见闻。最后总结性的结论:“你们安徽真不错!”他一次带家人跑到凤阳小岗村,回来跟我说:“我到你家门口绕了一圈。哈哈哈,走宁洛高速。”
我的蓝颜知己,上帝保佑我们都平安无事,互相看着对方继续老下去。我喊他帅哥,他叫我美女,清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