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bye,小王八蛋们
什么叫老子越写越一言难尽,是你眼睛太小,去开个眼角再回来,免得装不下我谢谢
Boy meets boy
三
爆豪和绿谷的这一次相遇还是比较持久的,一直坚持到他们上初中。其间也发生了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比如爆豪擅自开始喊绿谷“Deku”,用意本来不太好,结果绿谷高高兴兴地领受了,让爆豪进一步以为他脑子不好使。某次老师让大家写作文,题名“我的同桌”。绿谷写得好,被老师点名起来念一念。绿谷是这么写的:
“我的同桌是爆豪同学,但是因为我们从托儿所就认识,所以我还喊他小胜。小胜做什么都厉害,我最崇拜小胜了。”
这里老师批注了:对同龄小朋友怎么可以说“崇拜”?
所以公开版的作文绿谷就加了一句:
“但我最崇拜的还是老师。”
老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小胜虽然很容易生气,但是对大家都很义气。”
可能绿谷已经把爆豪带头孤立他的事情全忘了,给个甜头马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是绿谷本来脾气就这么好,还是只有爆豪能让他这样。
“小胜喊我‘deku’,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总觉得不会是坏事,大概是让我加油的意思吧……”“才不是啊。”
一直默默听着的爆豪忽然出声。所有人,包括老师还有绿谷齐刷刷地望着他,本尊突然出来否认了。
“什么?”绿谷捏着作文纸结结巴巴地问。
“不是让你加油,是说你‘一无是处’。”
在一片沉默中,绿谷缓缓放下作文纸,后来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肩膀开始一抽一抽的,然后爆豪就瞧见几个方格字被水滴晕开,他翻了个白眼:
“老师,他哭了。”
老师说:“你出来站一节课。”
放学时谁也没怨谁,但并排走却又一句话不说,说明矛盾它还是客观产生了。爆豪踢走一块石子,先打破僵局:
“当着全班的面哭,你就不羞的吗?”
绿谷眼圈依然粉红,两块脸颊微微浮肿:
“还不是小胜乱讲……”
说起这个就又想哭,爆豪听见他吸鼻涕的速度加快,马上指着绿谷喊:
“又要哭了,又要哭了。唉。”
“非要在我念作文的时候说,丢死人了……”
爆豪不认错,开始撮起嘴唇吹口哨。
“还有什么叫我‘一无是处’,我还以为不是外号……”还以为是爱称,亏自己还叫的爱称。
自从爆豪说了来源以后,班上人都开始体会到文字的妙处,一个个跟着喊废久。
“就是外号,是你太笨了所以没听懂。”
绿谷咬咬牙:“我也要给你取一个。”
“你敢。”
绿谷不是不敢,是真的取不出来。他的语言天赋没往挖苦人上长。
爆豪看他犯难的样子,洋洋得意:“取不出来吧。”
“哼。”绿谷赌气瞪他一眼,嗖地一下抽回眼刀,闭起眼睛微微扬起脸,“爆豪。”
爆豪一听,“小胜”没了,急得立马命令说:“给我叫回来。”
“叫什么呀?”
“小胜啊。”
绿谷侧过去一点:“不要。”
“快叫回来!”
“不要!爆豪!”
“你是不是不叫!”
爆豪为了让绿谷喊回“小胜”,追打了绿谷一路。最后绿谷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准备妥协一下,爆豪却一个饿虎扑羊把他推倒在地上。
“那你也不许喊我废久了。”
爆豪头一甩:“不行,废久还得喊。小胜也要喊回来。”
绿谷又哭了,在爆豪压制下开始乱动:
“太不讲道理了!”
这次事件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只扩大了废久的使用范围,绿谷也知道这么喊他的人未必心里真持有一个他“一无是处”的概念。甚至爆豪也只是喊得顺口,才不会每秒都记得自己这名字的典故。
那天下午爆豪手碰到绿谷的短裤遮不住的小腿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那手指头都滑腻腻,还发热,像沾了一层绿谷的膜。其实手指很干净,一尘不染。
另外一个一直陪着他们上到初中的是切岛,甚至初中依然是一个班级的。初中的爆豪又收了一个上鸣,爸妈是变电站那边的,经常在雨夜后告诉他们,昨晚变电站又给雷劈炸了,变压器爆炸时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可炫丽了。大家都当他扯淡。
这上鸣脑子是真不好使。数学考试只能靠绿谷和爆豪的纸条供养,不然只能考二三十分。物理化学就别提了,供养不如自杀。但意外的是,他脑筋急转弯很好。没用,考试又不考脑筋急转弯。
上鸣是他们之中最早长醒的孩子,平时一双眼睛不等待板书,等待美少女。他经常捕捉到别班的哪个好看的女生,然后征求爆豪他们的意见。
绿谷不管怎么问,都回答“挺好看”;
切岛不管怎么问,都很敷衍“行行行,好看好看”;
爆豪最讨厌,你说她美,他老要给你挑个丑的地方出来,败兴无比。
这三个人都不懂我。上鸣心里可苦闷了,入学半年就排出了一个学校里的美少女排行榜,排行榜传出去了,只把那些女孩子名气打响了,慧眼识女人的上鸣却无人知晓。本来上鸣长得还挺好看的,却因为这些事情被打上了猥琐的标签。那时候的姑娘还不是很喜欢猥琐且帅型的男人。
但是别的姑娘不要,上鸣却不怕没市场,他的市场永远有一个人,他从小打到大的隔壁家的女孩。她们班在绿谷班的楼下,有时候在外面碰上了,上鸣会大喊“男人婆”。这时,即使“男人婆”手里还拿着冰棍,也许冰棍还滴着水,甚至只啃了一个缺,她都会毫不客气地往上鸣头上丢去。
因为有时候准头不太好,另外三人难免被殃及,所以三个人都忍不住要问问男人婆的大名,上鸣说:
“耳郎。是不是一听就很男人?”
但她的名字是响香,还是个女孩名字。
切岛很佩服她,因为她敢公开骂“上鸣,我x你妈”,这种话别的女生说了半句都要怕嘴里的处女膜被捅破。上鸣会回击说“你x不了我妈”。然后听着他俩骂,绿谷一个局外人居然脸红了。
爆豪他们三个人都一致相信,上鸣和他的青梅竹马关系是奇差的。但是爆豪不懂,他们为什么永远在互殴的边缘试探,绝不踏进去一步。爆豪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其实内心无时不刻在期待他俩打起来。上鸣解释说“因为小时候打过了”。
爆豪他们就天天看着他俩王不见王,一天天期待着他们打起来。结果某天开始,上鸣和耳郎遇见了,居然开始好好打招呼。
爆豪心想:糟了,以后无戏可看了。他们三个堵住上鸣问到底怎么回事,上鸣很平静地说:
“我和她谈朋友了。”
然后他们就听见切岛一只拐掉在地上的声音。至于切岛为何双手执杖,马上就要说到。
在这个让人意外和颇没意思的结局,像UFO送来的帽子,硬扣在这三个对情情爱爱毫无概念的人头上。他们那时还在互相宽慰说,谁喜欢女人,谁就没劲。当然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你喜欢男人就很带劲,喜欢男人的后果大概就是断绝关系,更惨。
在发生这个结局以前,切岛正好把腿摔折了。爆豪带着他们三个人逃学,绿谷还想上学,爆豪就威胁不一起逃学,今后踢出群聊。绿谷只好可怜地跟着他们一起学坏。切岛正好知道学校一处围墙上方没有玻璃渣儿,从那个地方爬出去很安全,不会断子绝孙。而爆豪摸准了门卫大爷的巡查路线,虽然非常飘忽,但也不是没有规律。
上鸣问:“你有几成把握?”
“主要看缘分。”爆豪说的是实话。
爆豪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把学逃一逃,也是和校内一个混混头子聊天,对方发现自己居然没逃过学,搞得爆豪混混失格,必须要逃。至于爆豪成绩太好也不够混混这件事,爆豪就不想铤而走险了,他妈一直很支持他的不良事业——只要你别给我成绩下滑。
爆豪第一个爬出去接他们几个,第二个是绿谷,下来时姿势不是很对,一屁股坐爆豪脸上。爆豪埋怨他,他一脸逼良为娼的样子:“我本来就不想来……”
上鸣没有用屁股砸爆豪,用手,落下来时撑了一下爆豪脑袋,差点没把爆豪颈椎垂直压断。爆豪现场发毒誓在也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这切岛骑在墙上一听便急了:
“等等,你要不干先等我下来了再说啊!”
就在这时,门卫大爷舞动着棍子来了。爆豪一把拉上绿谷便跑路,与此同时切岛急火攻心落地失误,“咔擦”一声后倒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那上鸣一边跑一边回头声情并茂:
“你没事吧!我来帮你!”
其实帮个屁,早一起逃跑了。
切岛趴地上大骂:“那你他妈倒是停下啊!”
切岛就这样,既折了骨头,又被大爷抓住通报班主任。在那时逃学其实也不是多大个事,加上切岛坚贞不屈,另外三个人没被连累,虽然班主任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哪几个。最后上鸣因为成绩太差没有包庇理由,被单独抓出来写检讨书。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很惭愧。切岛休息几天后终于来上课了,左手臂腋下夹着一根高高的拐杖,整个人气质十分阴郁,看到他们靠近,来一个瞪一个,连绿谷说话都不管用。
“我切岛没认识过你们这三个人。”
爆豪看没办法,推了一下绿谷,对着绿谷耳朵说:你快哭给他看。
绿谷捂着耳朵脸红说:凭什么要我哭给他看。
爆豪说,你堂堂……一尺是多长?
三十三点三三三厘米。
……五尺男儿,哭起来肯定挺动人的。
绿谷确实曾经有做演员的潜质,他只需要低头眨眨眼睛,甚至不需要对着大风吹拂一下,自动泪流满面。但是他不是真难过,他当时在给一些女生才艺表演,他边流着眼泪,边笑了。
当天放学,绿谷又死皮赖脸地跟上切岛,切岛回头凶得跟爆豪似的:“不要你管。”
绿谷一听,眼睛立马汪起泪水:
“你不要生我们的气了好不好?”
切岛立刻慌张起来:“大哥,别在这哭行不?”
“不行……”绿谷作心痛状,泪洒校园。“之前我和上鸣道歉你也听到了,小胜也跟我说他很后悔……”
“那你让那混球自己滚出来道歉。”
“你说谁混球!”
爆豪本来在拐角躲着,听见了马上火冒三丈——当时的情势,不得不战略性放弃切岛,而且他们并没有听到切岛骨头裂开的声音。
“我说你混球!”“不要吵了!”
绿谷泪汪汪地劝架。切岛虽然行动不便,但手上有现成的,攻击范围极广的拐;爆豪行动自如,但没有像样的武器。形势很胶着。切岛毕竟还是懂事得多,多看了几眼夹在中间的绿谷,嘟囔:
“我是为了绿谷,不是为了你们。”
切岛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被所有孩子排挤的小男孩子,只有他不明事理地去搭讪,理由仅仅是觉得可怜。
绿谷立马一抹眼泪:“太好了!”
切岛这才知道这是爆豪和绿谷唱的双簧,但和好宣言已经发出,不好收回,就这么颇为受骗地和好了。
一个月后,爆豪的队伍扩展了一点,可以去打群架了。绿谷又被绑架去打群架,拿了一块板砖——其实绿谷已经赶不上群架的潮流了,现在群架流行用铁链子乃至撬棍。这绿谷一掏个板砖,气势上就输了,爆豪甚至宁愿把他揣怀里不遛出来。上鸣已经不再掺和这事了,因为男人婆不许。
但当天其实没有打成群架,因为说好约的另一边,隔了一条街的中学的混混们没有来,来的是几个女的。那个大姐头据说是该中学一混混头子的女人,染一头骚粉红色头发,衣服居然是虎纹的,戴一对硕大浑圆的耳环,涂很浓的眼影眼线(后来被叫做烟熏妆),永远在吃粉红色泡泡糖。
爆豪刚想骂派几个女人来见我是什么意思,切岛又掉了链子——手里的自行车链条当真掉落在地,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丰满成熟的女生,喃喃:
“真美。”
绿谷和爆豪同时被吓退一步。
粉头发女生见状“哦”了一声,一个金灿灿的率性的笑容,你以为她是在对她男朋友笑,其实她只是对一个看傻了的愣头青说:
“谢谢哦。”
切岛,最终步了上鸣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