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乡南京,有着“三天不见青,两眼冒金星”的说法。也就是说一日三餐都少不了绿色的叶菜:木耳菜,小青菜,莴笋叶,菊花脑……那些数不清的绿叶菜,都是每一天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重要的营养之一。
可自从吃着绿菜长大的我来到了海外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曾经生活在江南鱼米之乡的幸运。
前几天在油管上观看了一个有关“为什么英国菜如此难吃”的视频,在主持人幽默的话语解说中着实畅然欢笑了一番。忽然想起自己移民到了这个以英伦文化为溯源的国家之后,为了吃上一口青菜,所负出的艰苦努力。
初到新西兰的那几年,忙着修房子搬家的我不知忍受过多少口舌的不快:这里的超市永远买着那几样土豆,洋葱,胡萝卜,大洋芹和大包菜;偶尔看到一小把菠菜骄傲地落坐在蔬菜架子的上方,流着口水的我赶快将其握在手中,可一看它那惊人的标价和手中的数量,又忍不住将其放回到了架子上。
“这么贵!那区区的几根菠菜,还不够我塞牙缝用呢!”我无奈地感叹道,不禁怀念起了在故乡农贸市场里花上几毛钱,买回一大包带着土壤的菠菜的日子。
终于到了入夏的时节,我在这里超市的蔬菜柜台里看到了满架子的西红柿。
我喜出望外地买上了几只西红柿带回家炒鸡蛋吃,却发现看似美味的西红柿,吃到口中犹如咀嚼塑料一般;于是不禁放下了碗筷,摇头叹息了起来。
坐在我身旁的丈夫见状用同情的口吻对我说:
“等咱们山上的小房子盖好后,我要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建造一个菜园;到时你想吃啥菜就自己买来种子动手种出来好了。”
“自己种菜?”
我不禁反问道。
在城市里长大的我习惯于去农贸市场买想吃的食材;可是对于种地?我却全无经验。
“是的,自己动手种出想吃的菜,要比买来的菜新鲜营养,而且还能种出在市场上买不到的蔬菜,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搬进了那一座尚未完工的小楼后的一个星期后,丈夫便放下了手中装修的工作,从山下用小卡车运来了一车车的营养土,在小楼的侧面开出了一片小菜园。
几番浇水施肥过后,绿油油的小青菜终于露出了头。
兴奋之余我想到了树林里经常出没的新西兰地产山鸡“Weka”,于是与丈夫在菜地旁用藤蔓和树棍做出了一道围栏,将刚刚长出的嫩芽给保护了起来。
可没成想第二天当我走到菜园子边浇水的时候,发现刚刚长出的绿叶菜在一夜之间被咬掉了叶片;菜园子里还布满了奇怪的小小的脚印;不仅如此,就连丈夫在房前种下的,已经快要开花的玫瑰花的花骨朵都被咬掉了……
“一定是澳洲负鼠干的!”
丈夫咬着牙说道:
“我实在不想去伤害动物;可是生活在这里,如果不去控制它们的数量,恐怕我们种下的所有蔬菜,果树和植物,都会被它们给咬死的……”
在经过了数晚的射杀负鼠的行动之后,蔬菜植物被破坏的现象似乎有些好转;可是很快,长得健壮可爱的大青菜又招来了大山鸽的袭击……
第一个春夏就在与山里动物们的抗争中过去了,忙碌了整整两个季节的我们,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收获。
“看来要想在这里种出菜来,我们得想办法建一座全封闭的菜园子了!”
丈夫感慨地说道。
于是,在秋末到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从网上购买的建造塑料大棚的塑料布,以及建造户外全封闭式菜园的铁丝网和木板木柱子等等,都堆放在了离房子不远处的灌木林旁。
在冬天的雨季到来之前,我与丈夫一起动手,砍掉了低矮的灌木,将一块约70平方米的土地给平整了出来。
“叮叮咚咚”的响声在山谷中回响着。在丈夫埋头的苦干中,我看到有着塑料大棚暖房和用铁丝网全封闭的户外菜园,很快便在灌木林中站立了起来。
丈夫找来了木板,沿着暖房和被铁丝网全封闭的户外菜园的墙壁,做成了一个接一个的木箱子,随后,我们用手推式三轮车运来了一车车的营养土,将那些木箱子填满。
丈夫将从园艺商店里买回来的黑色的小塑料管子排开,固定在土壤上方木箱的墙壁上和塑料大棚天花板的木架机构上,并将其与山坡上储存山中泉水的大水箱相连接,建成了一个利用地心引力,用泉水浇灌菜园的水利灌溉系统。
经过了近一个多月的努力,一个安全整洁的菜园子终于被建造完工了。
在第一场冬雨来临的时候,丈夫建议说新西兰南岛多雨的冬天,很适合种植小青菜和大萝卜。
我半信半疑地从附近尼尔森城的亚洲店里买来了种子,抢在漫长的冬季雨季来临前拨种,在几场连绵不断的,寒冷的冬雨过后,我推开了菜园子的门走了进去,发现在用铁丝网封闭而成的菜园内,嫩嫩的小青菜正在冬雨的滋润下茁壮地成长着;在它们身边的另一只木箱中绿莹莹的萝卜缨子下,一节白嫩的大萝卜已经露在了黑色的土壤之外……我喜出望外:这是我有生以来种出来的第一批蔬菜啊!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曾经在那座有着塑料大棚的暖房里,种出过低矮肥嫩的“上海青”,红色美味的大西红柿和绿色的扁豆角;在铁丝网封闭着的户外菜园中,我曾经收获过毛豆;蚕豆,胡萝卜;韭菜,香菜,小青葱……
丈夫在塑料大棚内的草莓从夏天吃到初冬;在疫情严重,蔬菜价格上涨的这个南半球的春天,我尝试着种植的大白菜长得青葱水灵;加上丈夫在户外封闭菜园中种植的生菜,菠菜,芹菜等蔬菜,我们发现通过自己的辛勤耕种,我家几乎没有花费一分钱去购买超市里昂贵的蔬菜。
这段开荒种菜的经历,让我更加理解了依靠自己的双手求生存的道理所在,并且领悟道:其实并非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必需要花钱去市场里购买的。
也许自己动手创造出生活的所需,是一个人求生必备的基本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