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日欧美疫情愈演愈烈,昨天美国正式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最近已经习惯不再看某些推送的文章了,因为知道事实不如此,便忍不住想澄清一下。但人们真的关心真相吗?想想也没有非要关注的理由。就像在陆地上,如果远洋的飓风到不了这里,又为什么非要关心呢。至于后来看出飓风原来可以远行千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这里只有一个建议,在各种真假消息满天飞的时候,留学生家长们尽可能看官宣,不要理会其他渠道。同时和学校保持良好沟通,学校会将情况及时通知家长和学生。不必为不相干的信息烦恼。始终觉得,现代人的无数烦恼,跟无效信息的泛滥不无关系。
春假于昨天正式开始。关于这个春假,曾有过几个玫瑰色的计划,现在看,只有去瓦尔登湖徒步还可以有,余者,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但春天可不管疫情,也不管人内心的波浪滔天,管自来了。昨天晨起,就一直下雨。想着不能出去锻炼,难免有些小郁闷。没想到傍晚忽然放晴,就赶忙出去了。心里是惦记着前几天见的一大树杏花骨朵,不知道开了没有。
小时候书房前有一棵杏树,我们都叫它“小李子”,它结的杏比别的树的小很多,有很小的核和软软的白白的果肉。另外还有一棵杏树,结的杏又大又红,我们给它起名叫“大李子”。院子里还有一棵很老的杏树,是大舅亲手种的,叫“大山杏”,是对27岁去世的大舅的纪念,他的名字里有“山”字。这些名字似乎是约定俗成的,就像我们每个孩子都有个小名儿一样自然。我们都喜欢“小李子”,实在这些年过去,也再未吃过那样的好杏儿。还有,就是父亲曾经在“小李子”的树干上为我们做过一个秋千架。
春天第一个标志,就是“小李子”开花。它开花、结实都远比别的树早,是我们看的第一树花,也是尝到的第一口果。东北春天多大风,花团锦簇的日子并不多,花瓣就被纷纷吹落。放学时看到书房窗台上粉白的花瓣,空气里有春潮的气息,这就是春天。
我其实不十分确认前几天看到的是否就是杏花,看着那一树红红的呼之欲出的花苞,一厢情愿地认为是杏花。人的认识就是这么不靠谱儿。但即便不是杏花,高高大大的树,遒劲的枝干,没有绿叶,就那样在春风里开一大树花,怎么想,都有点像我们的“小李子”。
没想到走到有杏树的那个街区,还未看见杏树,远远就看见一树粉粉的桃花。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棵桃树,也没见过它打苞,就这样不期然地盛放了。似乎一个远客,忽然就站在了家门口。连惊喜都有些怯怯的。我没有拍照,尽管这是我在这个春天看到的第一树花。在心里,远远的,岂不更好。
昨晚朋友发了一张图,就是一棵不起眼的小树苗般的植物,树皮泛着微微的紫红。记得以前画画时,老师曾说过,花芽的颜色一般就是那种红。后来看过一些花,果然是。这株小植物通体都像花芽的颜色。朋友说这是去年种下的“魏紫”。我只知道一种“魏紫”,是牡丹的一个品种,还是在书里看来的,至于“魏紫”长成什么样,花开什么样,毫无概念。问朋友是否是牡丹,回说是,还说就是《聊斋志异》里那个牡丹精的“魏紫”。去过朋友的花园,没想到朋友在北美大地的花园里居然有一棵“魏紫”,想今年就能见到“魏紫”的真身,着实很激动。
清华有一处牡丹园,靠近荷塘,是每年春天必去之处。谷雨前后,姹紫嫣红开遍,是清华园里最旖旎的记忆之一。以前与一个朋友同游清华,现在还记得,我们相跟着从荒岛的拱桥上走过,满眼阳光,记得那时芦苇青青,身后恰是牡丹园。人的记忆挺有意思,这些都记得,偏偏不记得牡丹是否开着。思及此,让我对未来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就是我可能永远不知道,记得的,是否真是经历过的,还是只是某些臆像?人通常觉得对现在很确定,对过去也很确定。可能的事实是,我们在这两者中间,都加进了自己的某些想象或认为。就像每次做菜加的佐料。好的厨师还是能保留食材的本意,但也希望佐料能和食材相得益彰。至于不好的厨师可以加工到什么程度,那便无法知道了。
每个春天的开始,都感觉是重新活过的一生。万物始舒,还有那些神奇的花,在春风里,春雨里,竞相开放。真的就像赶趟儿似的。从迎春、连翘儿、玉兰、丁香、蔷薇,一路开过去。到了牡丹,就是春的尾声。而这个尾声,又恰恰是夏繁茂的开始。仿佛自己又可以顺着万物的节律,重新生发一回,成长一回,并再次结实一般。我们的“小李子”如果可以说话就好了,就可以问问是否人可以像它一样,每年开全新的花,结全新的果,和秋千架上的孩子,有全新的欢乐。就像小时候哥哥教我唱的歌:让我为你轻轻地唱首歌,让你为我再把这秋千摇,虽然往事已经是那样飘渺,那片阳光依然在蹦蹦跳跳……
最近有些想家。若一切皆平,就很想四处走走,看看不同地方的风情和人们。但目前的情况,只想在家里,守着家人,百事不做。既然隔着山远水远,不能在一处,就写一篇小小的文,看到了,一起回忆一下,笑一下。这世间,仿佛一切匆匆,但在一起怀想的时间里,岁月悠长美好。还是古人的诗说得最好: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