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4 散记
年少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个有通讯便有感情的世界,现在觉得大多的情谊都建立在统一环境和目标交往中,也就是说,异地恋不太容易成功的原因,是因为难以统一目标,人嘛,又是个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伪高级真动物。但我觉得有三种交往分类,让我活得还蛮自我:第一种大概就是在同样的环境下,做着类似的事情,这种称之为江湖战友;第二种大概是不同环境下,做着不太相同又有一点关联的事情,这种可以作为储备盟友;第三种就是在不同环境做着完全不同事情,甚至对事情本身不用太多交流,这种完全是虚荣吸引和魅力欣赏,那种遇见又分别,来了又去的人都放在第三种。
有趣的是,年少我们对上述类别的情感排序是三、二、一,人人心里都有美好和浪漫;青中年时我们务实利己排序自然是一、二、三;老年时候全都打散了恨不得一生只爱一个人,只有一个朋友才足够流芳百世。
所以手机APP隔时推送到那首叶倩文的《珍重》,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风景,在南方淋湿的发,带着咸湿凝固在北方,在北方吹打的细纹,伴随膨胀舒展在南方,有时会趴在窗户上看远处,不让人看见我掉眼泪。谁不知情感容积正如半坛子哐当,满则安稳无声色。这一二三或三二一,才是社交的无奈,你永远都不可能随时与你喜欢的一切在一起,而你也知道所有一切,都会人生的旅途中逐个下站,包括自己。原来我活了二十九年,所谓年少时追逐自由,其实一直在准备着离别,和离别。
网络那么发达,地域有什么区别呢?网络不能把凝视的体温和心跳传给我们,也不能替你感受到毛孔的舒张,更不能替你安心做一个愚蠢的人类。我就是那种,靠感官刺激大脑分泌激素来影响感情的高级蠢类,我奢望和爱人之间极少机会听这样的怀旧歌,而是各自在阳光下的清晨,刷着牙听过华尔兹,拥抱起舞的时候,我们脑袋里适时能出现同频的BGM呢。这条人生的列车已经承载了太多的接来送往,音乐响起,我们驻足,音乐结束,我们下车,安全须知要求我们,不得贪念。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有一段是写,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乐忍受摧残一直到死,佛教说,四大皆空,步入空性是解脱苦难的法门。兴许可以理解空性,甚至以蠢简自居,但无论如何,我们饮食男女,欲壑丛生,难离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