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嘉木。
著名文史学家王瑶先生曾说过,自己是“水深火热”。先生喜烟,犹如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一般,大大的烟斗不断冒出烟圈;先生嗜茶,一日不饮得十斤便不肯罢休。
吾亦喜茶,总会换着法子给自己消磨时间找一道好借口。
不同季节,不同茶,不同的茶具,不同的心情。
春季兴发,喝上当季的绿茶是最妥帖的事了,美得恰到好处。用一只玻璃杯子,茶色映入眼帘,满眼尽是生机。时而懒倦了,静静地等待茶凉些,叶子飘零,趣味无限。
说起绿茶,还有一种,便是抹茶。提到抹茶,人们往往先想到日本,其实抹茶原非日本之物,而是由一个叫荣西的和尚自宋室带回。记得张涵予版的《水浒》里有那么一个小细节,梁山大寨中,宋江在后庭里研磨着什么,身边放着釜,煮着水。看得出,他是在研抹茶。仅这么一个小细节,可见导演用心。
夏季闷沉,用陶壶沏上几沏青茶,既能解暑,又可解闷,零散的时光被这些小物件打发得淋漓尽致。热水高屋建瓴般冲溅在菱花壶上,这种痛快如不亲历恐怕难解其味。再配上打好的香篆,沉香适当地加上一点点乳香和冰片,整间屋子犹如兰芷之室,尽可游目骋怀,心驰神往。
西风驱走了夏季的烦躁,初寒始发,莫如喝上一杯红茶更能让人心脾释然了。秋冬之时茶桌放上摆好的插花,不管外界多么凋零肃杀,满目凄凉,屋子里一如阳春。红茶味浓,色泽更能让青瓷开片,如金骏眉,正山小种,滇红茶,潮汕茶等均可,偶尔落进嘴里的茶叶一股脑的咀嚼进去,名曰“喫茶”。
喫茶,顾名思义,喝茶时顺便将入口的茶叶一并纳入腹中,毕竟自然纯粹的好。英国人对喫茶的认知是很模糊的,红茶刚刚进入英国时还闹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英人喝茶,把茶叶加水煮沸,滤了茶汁,单吃茶叶,吃了咂舌道:“好是好,可惜苦些。”如此暴殄天物之举,我是万万舍不得尝试的。
初冬白雪飘落,比落英还要惬意,不太冷就挑个庭院,找首慢钢琴曲,或是筝曲笛曲南方丝竹尺八曲,总之一定要慢,用风炉生一点火,放些木炭,直接用铁壶烹茶来喝。当然烹些黑茶普洱最好,配上点心,三五好友风花雪月。黑茶味道稍淡,喜欢自然的可以直接饮用,注重味道的也可以加些香浓的滇红。冬天喝茶可比不得其他季节,一定要用宋式的大盏,不然没等入口这茶就凉了。
这些附庸风雅之举亦留亦去,最真实的还是我对茶的喜欢,无论是繁文缛节的茶道,还是街边最简易的大碗茶,都能喝出它的滋味。
茶是文化的缩影,更是我们祖先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真实写照。换句话说,茶是中华民族的根。老父亲说过,无论走到哪里,有时间一定要停下来,看看自己的根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