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一抹岚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废,带着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这首《归园田居》,就是在去往菜园的草径上由我颂与两小儿的。每每,夕阳西沉时,两小儿或尾随身后或奔跑在前头,种豆南山下这几句总不免由我口中吟出。听多了,两小儿自然如念口喤般奶声颂着。他们自然不了解其中诗意,可当以后与之相遇时,会心一笑后,儿时那悠然南山的景象便与它契合了。
孩提时,总是厌倦米饭与青菜萝卜咸菜萝卜干为伴的日子。太盼望吃荤腥了,但那时候的生活,并不允许大人们毫不皱眉地给铁锅里的菜蔬多添一勺子油。油多是猪油,肥猪肉炼出来的油。肥猪肉不常得,更何况猪肉了。记忆里,一个星期里有一天能吃上肉,已是心满意足,因此,炼油后的猪油渣自然能成为我们的心头好,为此,我曾写了一小文特以记录。
现在呢?用人们的话说是,吃肉是吃怕了。于是,从前吃烦了的青菜萝卜华丽回归重得人心。村里头,什么南瓜、苦瓜、丝瓜、葫芦瓜、冬瓜、白菜、波菜、芥兰,豆苗、豆角、豌豆之类的,勤快的妇人都种上了。
传统瓜类菜类当然少不了,一些从前没种过但在市场上买过的,也会被种到田里以增加可吃蔬菜的多样性。
去年我就种了些豌豆苗。
不知道别家,反正在我小时候我家从没种过。我是在菜市场里知道它的,打边炉时用它来沾锅里的油最好不过。一把豌豆苗涮下去,油腻的汤汁清明了,来回把它拖几下已熟透,夹到酱料碗里一蘸,入口,爽脆回甘。
我们这,冬天极少能冷到让人想要打边炉的地步,并且,打边炉得人多才热闹才吃得爽快,所以我种的豌豆苗多是给它做个上汤。做法简单,拍一两瓣蒜头,剁碎,锅里淋油爆香蒜头,待油热蒜香时,半瓢水下去,锅中吱一声响,锅盖旋即盖上。油水开了,豌豆苗便进锅,小半会,嫩嫩的豌豆苗软下去了,用铲子把它一翻,又一会,放盐调味,即可。
以上是清汤挂豌豆苗。想要口感丰富些,用肥猪肉炼油顺便把猪油渣混着一起煮了去,这样的上汤豌豆苗,油水刚好,妙!又或者,在此基础上再添一枚皮蛋,蛋白晶莹,蛋黄的散入使清汤由清至浓,更妙!
于是乎,一个豌豆苗,是可以天马行空地给它以各种搭配的。当然啦,不可抹其本味,还有你的喜好。
去年仲夏,村里一处种植基地种了颇为新鲜的品种:香芋南瓜。它是南瓜,一种兼有香芋的粉与香的南瓜,烹制后口感香糯。
也许,香芋南瓜的新鲜,只是于我而言罢了,只因从小我对它是忽视、不喜的。这几年里,不知为何,南瓜却让我吃着了异于从前的味道。是品种的差异让味蕾有了新体验吗?似乎不是,还是从前那个形状扁圆扁圆的南瓜,烹煮时还是从前一般的费时,并不香糯,甚至还有点爽口。
所以,当我偶然吃了一顿烹煮时长颇短而又糯软松香的香芋南瓜时,便记住了它,想着来年春开,定要种上几株香芋南瓜秧,夏里便能一饱口福。
果然,今年种了七八株香芋南瓜?前几天已收了两个瓜回家,其中一个,我把它一分为四,自己留一份,其余的送给自家亲人。第二天,问他们,南瓜的味道怎样,得到的回答清一色:很特别,又好吃。我们家的小姐姐,第二天竟然问道,小婶,煮南瓜不?我好奇,问她,你说过不喜欢吃的?她回答说,这个嘛,我好像又喜欢了。
其实这几年,在粤地的早茶里,常能看到南瓜饼的风姿:丰润澄黄,娇艳欲滴。估计它便是以香芋南瓜作材料制作的,也曾点来吃过,滋味还是不错的。
也曾尝试过自己做南瓜饼。也许是对整个流程不大熟稔,也许是自己待之不够专心,出来的南瓜饼,并没有心里所刻画的那样美好美味。期待第二回吧,花上时间与心思,肯定不差。
所以,昨晚夜半醒来,一时半会不能入睡兼且肚子稍稍饿起来时,别人是画饼充饥,我则在脑袋里推敲着新式南瓜饼的做法:在原来的基础上,往里头放些煮熟的红豆粒,美味与否暂且不知,但好看是肯定的,橙黄里隐约着浅红。又想,不知蒸南瓜糕是否行得通呢,芋头糕我是知道且有制作经验的,可这个南瓜,能那样炮制吗?
结果,越想越饿,只得起床搜点吃的去了。
这人啊,居于田园中,若不能好好利用好好种点吃的好好做点自己种的来品尝,大概要有愧于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