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安暮烟

空气中有一股莫名的骚动，周玲琳遇到杨光就是在那个满是阳光的午后，看着他投篮的那一刹那，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筱筱，杨光，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周玲琳低头，手指不停地摩擦着书的一角。

筱筱瞥眼看了她再明显不过的心思，勾勾嘴角，说：“静如正太，动如男神，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谓是……”筱筱故意拖长了调调，看着周玲琳书的一角已经被褶皱的不像样儿，大声笑出来，“你要是喜欢他，我帮你啊！”

周玲琳红着脸丢下书，朝外走去。筱筱看着她走的匆匆，书的一角已经是惨不忍睹，筱筱轻轻地帮她抹平，心情却开始褶皱起来。

杨光是运动型的男生，筱筱和他认识的时候，是平白地被人指使让帮忙把那一箱脉动搬到篮球场上。筱筱挑眉看着那一箱脉动，寻思要不要小女生一下，找个男生搬过去。然后，杨光就出来了，问她：“钱付了吗？”

筱筱木讷地点点头，杨光二话不说，弯腰搬了就跑，跑一半停了下来，转头看看筱筱，“你是哪位？”

筱筱抽抽嘴角，耸肩说道：“我就是路人甲来着，草民一枚。”杨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撒腿跑了。

之后，筱筱经常就会看到杨光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偶尔杨光还会和筱筱不咸不淡的打几声招呼，这样一来一往，也就知道了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篮球队队长杨光。

周玲琳是筱筱换的第二个同桌，之前的同桌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了，筱筱突然就想起他家的便当。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周玲琳那粉红色的小裙子穿的似乎也早，筱筱看着自己宽松的牛仔裤，拧眉想：要不要也去换个小裙子。随即抖了抖，想想还是算了。周玲琳有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温婉，说话轻声细语的，如沐春风。

年少时的爱恋，无疑是下楼时看着对方，两人在空气中电石火花，回头暗地里再像军事机密一样通信，反正都是见不得光的恋爱。老师和同学们玩着类似于猫捉老鼠的游戏，乐此不疲。

像她们去篮球场上看杨光打篮球这样曝光率超高的事情，筱筱是担心的有点后怕。结果是，她想多了，像那种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就是两人手牵手走在路上，老师都有可能在心里帮他们解释说：这是在研究人与人的另一种相处模式。在老师那里，他们这群好孩子就是VIP，终身享受优惠。

学校里的通信技术不太发达，所以筱筱就成了他们之间的“信鸽”。筱筱想到当初在周玲琳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保证做一个有责任心有职业道德的“信鸽”，心里微微泛疼，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早就变成了她的人。

也对，他和周玲琳才是最配的。

“叩叩”筱筱，轻声敲着杨光座位旁的窗户，杨光茫然地抬头，看到筱筱的时候，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推开窗，笑嘻嘻地说：“来了。”

筱筱摸摸口袋，作势看了看四周，有没有老师埋伏的探子，然后拿出粉红色的信纸。杨光伸手接过来，笑着对筱筱说：“明天下午有篮球比赛，来看吧！”筱筱看着杨光笑着小心翼翼地收起所谓的“信”，感到一直阵窒息。

面上却装出一副“你求我啊！”的表情，还没等杨光变脸，筱筱丢下一句话，“看情况吧。”就跑了。

原本周玲琳也小声吩咐过说：“明天有杨光的篮球赛，他要是邀请我们，你就给我矜持一点。我们要来个欲擒故纵。”周玲琳的话也只能信一半，比如她今天早早换了身漂亮衣服，比如她提前半个小时就在那里碎碎念，再比如她们两是第一个来到篮球场上的，比运动员还早……

拉拉队声音盖过周玲琳和筱筱的嘶吼，筱筱看着阳光下，杨光带球上篮，筱筱看不懂篮球规则，只知道他进一球就跟着嘶吼：好！看着阳光下金闪闪的他，筱筱牵起嘴角想：杨光就应该这个样子。

筱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就有个叫杨光的人，可能是看到他那么努力的表情，就喜欢上了这个叫杨光的男生。

当周玲琳听到筱筱报了长跑三千米的项目时，拉起她的手很不放心地说：“筱筱，千万不要逞强啊，坚持不了就放弃，我在终点等你。”筱筱笑着点点头。

三千米是学校唯一一个男女一起跑的项目，并且那堆男生中就有杨光。

运动员入场的时候，杨光和筱筱打了个照面，杨光甩甩手臂，满口大白牙露在外面，笑嘻嘻地问筱筱：“你怎么也报名了？牛啊！张筱筱！”筱筱低头。

“周玲琳在哪儿？”杨光扭头看着四周，突然笑的温柔，朝远处挥手，筱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周玲琳。今天的阳光似乎刺眼了些，班主任走到筱筱身边说了注意事项，筱筱满眼的都是前面杨光的背影，呆呆地点头。

哨声响起的时候，筱筱突然觉得一向状如牛的身体，貌似有了快中暑的迹象，筱筱咬咬唇，调整呼吸，不急不躁地垫着尾。

“加油啊！张筱筱！”杨光跑过筱筱的身边时和她的差距已经有两圈，就连筱筱前面的那个女生都快超过一圈赶上她。

张筱筱的脚底下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眼前一片模糊，看着还差一圈的自己，再看看远处早就到终点的杨光和在终点不知是等筱筱还是等杨光的周玲琳，筱筱笑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舔舔干了的双唇，筱筱想：张筱筱，这回脸丢大了吧！一脚没踩稳，倒头载了下去。筱筱是在心里骂了句：怎么还有这么狗血的桥断？然后就看到体育老师跑过来，背起自己就跑。

闭眼前，筱筱是想自己果然是没有女猪脚的待遇。所以在醒来之后被负责的老师说了一通，筱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痴痴地看着天花板，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来。医务室的老师端过来一杯水，筱筱接过来的时候，眼睛似乎有点酸涩。

他们在外面应该很开心吧? 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呢？明明是我们比较熟悉的？好不甘心啊。不过，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吧。先来后到有什么用，感情也有插队的。筱筱翻了个身，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枕上，她抬手，挡住双眼。

筱筱笑着，眼泪却是止不住，滴在了枕上，晕开了花，开在心头。

周玲琳提到杨光的时候，筱筱心里微闷，却只当是很平常的闺中蜜话，可是当周玲琳每天都很神秘的消失一段时间，又不和筱筱说的时候。筱筱决定悄悄地跟着她。然后就发现了那个每晚都会在树下等着她，对她温柔微笑的杨光。

地上镀上了一层月光，筱筱看着他们手牵手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杨光微笑着的侧脸被月光照的朦胧，白了眼，痛了心。筱筱扶着一旁的树，揉着太阳穴，

等到周玲琳告诉筱筱他们确立关系的时候，筱筱已经跟着他们走了十多天的晚上，那时她说，你们白天可以通信啊！我帮你送啊！

筱筱拿开遮住双眼的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嘲笑自己。

“同学，你朋友来看你了。”医务室老师的话，吓得筱筱钻到被子里，耳朵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师，她怎么样了？”周玲琳轻声问老师。

“没事，多喝水，多休息。”

筱筱听不到杨光的声音，双手揪着被单:他没来吗？许是看筱筱没有动静，周围渐渐没了声音。筱筱慢慢探出头，就看到杨光摇头晃脑地对着筱筱笑，挑眉说:“怎么不接着装了？”

筱筱拽着被子就往头上套，被杨光一把扯开:“力气挺大啊！没事了吧？”

筱筱扭头，不想理他。

“她被老师叫去帮忙了，换我在这儿守你。”

“……不用”筱筱嗫嚅着。

“……”

感觉到杨光一直盯着自己，筱筱气就不打一处来，扭头指着杨光说:“你，给我出去！”

杨光挑眉:“精神这么好，看来是没事了。”又露出满口的白牙，朝筱筱耸肩，“那我去接玲琳了。”招招手，走了。

关门的吱呀声，有些刺耳，筱筱像泄了气的球躺在床上，深深陷进床里。

筱筱的第一个同桌叫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可总是记得他的便当，筱筱想，要是他还在学校，这会儿肯定会送粥来。筱筱咧嘴，似乎心情又好了许多。

透过窗户，周玲琳一人站在门外，看着躺在医务室床上的筱筱，笑得像个孩子，她皱眉，心里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三千米筱筱破天荒的被学校给予鼓励奖，奖励她坚持不懈的精神。可是当筱筱把奖状拿回家的时候，妈妈抱着她，身子轻颤。

“妈妈，你怎么了？拿了奖状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筱筱，你，那个杨光，他还在上，上学？”妈妈眼神闪烁。

筱筱看着妈妈的脸，微笑地摸着妈妈的脸:“妈妈，你说什么呢？杨光他，他和玲琳在一起了。”筱筱乐滋滋地去把奖状贴到了床前，纪念自己的壮举。

筱筱咬着唇，想着自己天天跟着玲琳，心里劝自己，我只是不放心玲琳而已，顺便不放心一下杨光。可是每次看到他们拥着的身影，筱筱心里就觉得莫名的疼，一种失去很久很久的感觉。像心里种着一朵花，似乎开了很久，过了很长的冬天。

临近学期末，筱筱看着周玲琳和杨光不停歇地约会，颇为担心地和她说:“玲琳，杨光不是你的全部，你要不要把心思多放点学习上？”周玲琳一脸的狐疑，随即点了点头。筱筱看着她，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一脸的我家有女初长成。

可是期末成绩出来的时候，筱筱看着比自己高出十几名的周玲琳，心里有点哀伤，原来自己当初都是白担心了？那杨光呢？是不是也安全过关了？

当筱筱把成绩单拿回家的时候，低着头，害怕妈妈数落自己不上不下的成绩，索性直接说起了玲琳，“妈，玲琳真棒，和杨光在一起那么久都名列前茅，你说你女儿是不是智商比不上人家啊？”

妈妈的表情是筱筱从没见过的，她干咳嗽几声，掩饰地笑笑说：“没，没有，我们家筱筱，也很棒……”站起身向卧室走去，不小心磕着桌子，哗啦地响。妈妈慌忙扶好被撞歪的椅子，颤悠悠地进了卧室。

筱筱看着妈妈的身影，轻皱了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开出绚烂殷虹的花。

周玲琳还是打了电话给筱筱的妈，那天周玲琳看见筱筱的妈妈时，就像看见多年不见阳光的人，眼神涣散，眼窝深陷，一头乌黑的秀发凌乱的散在胸前，她朝玲琳虚弱的笑笑，拉开了门。

她看到张筱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想起了很多事。

张筱筱的第一位同桌叫杨光，是个腼腆的男生，他妈妈做的一手好菜，每次带到学校的便当都会被筱筱威逼利诱地下了她的肚，之后杨光都会多带一份。

年少的花朵总是来不及开放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筱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径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小探子报到顶头上司那儿。于是，张筱筱和杨光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三方会谈。

办公室老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杨光本来就腼腆，被老师这样奇怪地看着，瞬间脸红了。筱筱拧眉，看着四周的老师，愤怒地朝他们瞪回去。

班主任把杨光单独叫了出去，留下筱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师进来了，杨光却没进来。老师坐在筱筱前面半天没说一句话，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知道老师叫你来做什么的吗？”班主任手不停，头不抬，声音传出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不知道。”筱筱摇头，想到她看不见，便说。

“老师也是从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青春期嘛，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学校虽然没有明确禁止早恋，但是，嗯，老师当然是希望你们可以有个好的将来……”老师仍然不抬头，不停手。筱筱挑眉，看着老师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嘲笑。

“我知道的，老师。如果换成周玲琳，你是不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知道，你的乖乖生杨光不是我这种差生是可以染指的。”筱筱大气不喘，看着老师终于停下来的手，颇有些得意，站起身，“而且老师，你误会了，是你的乖乖生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筱筱有些得意地看着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推开门就走。

筱筱的人缘是很好的，可是在这个看成绩的学生时代，人总是乐意亲近成绩优秀，又乖巧懂事的孩子。人缘好算什么，就像五十块的人民币，就是设计的再精美，也没有一百块的值钱。当然假钞另当别论。

在这之后，很自然地班主任就把杨光换成了别人，就是那个同样成绩优异的女生，周玲琳。张筱筱的叛逆精神是发挥到极致，上课睡觉那都是小事，偶尔旷课已经变成家常便饭，当然只要不拖班上后退，班主任愿意实行放养政策。可是直到周玲琳和张筱筱一起旷课的时候，班主任气的拿黑板擦出气，因为甩的太过用力，黑板擦弹起来砸到了她的眼睛。

后来，周玲琳想想，就变成了另外一位老师代课。不过那个老师似乎格外关照张筱筱。连周玲琳都感觉到老师故意的刁难，一气之下拉着筱筱旷了他所有的课。然后筱筱被通报批评，记了个大过。而周玲琳只被要求写个检讨。筱筱看着周玲琳愤愤不平的脸，笑笑说：“没事，你别一副苦瓜脸，我好好表现下次就撤销了。”

筱筱旷课照常进行，只是再不许周玲琳跟着，时间久了，那个代课老师也懒得管。也是在那天，筱筱遇到了杨光，不，应该说是借口出来的杨光。

太阳正好，杨光的高个子一下挡住了筱筱的阳光，坐在草地上的筱筱抬头挑眉看他，黑压压地影子罩在筱筱身上，有些不自然，她说：“你挡着我了。”

“张筱筱，你不要这样了，好吗？”杨光的脸红着，似乎隐忍了很久。

“杨光，上回老师是不是和你说，你这样的好学生前途无量，不要和我这样的差生，恩，勾搭？是不是？”筱筱淡淡地瞥了眼他握拳的双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么闪亮的眸子。筱筱低头，声音轻轻地传到杨光耳里，砸进心里，“其实我是骗了老师，应该是我喜欢你才对，不是你喜欢我。”筱筱站起身，笑笑拍着身上的草。

“张筱筱，你。”杨光的欲言又止，让筱筱一阵好笑。

“你这样的好学生，还是乖乖回去上课吧。被老师看到，我这大过，就得跟我一辈子了。”耸耸肩，笑了。

杨光看着走的随意的筱筱，捏紧拳头，大声叫：“你没有骗人，我喜欢你，我是喜欢你。”

“你是学傻了吧，你就该和周玲琳在一起，那才叫豺狼配女豹。哦，不对，郎才配女貌。”筱筱踮起脚，拍拍杨光的头，柔软又舒服，“吃你家那么多，真不好意思。”筱筱跑向远处，朝杨光招手，“一直忘了和你说的，你妈妈手艺真好！”

筱筱利索地翻墙出去，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却不知道要去何方？乘着车流量少，筱筱抬脚就向对面马路冲出去，一阵急刹车响起，筱筱回头就看到杨光拖着个腿，慢悠悠地过马路。筱筱轻叹了口气，回头拉着他到路边坐下来指着他受伤的腿，问：“你不会跟着我翻墙的吧？”

杨光低头，筱筱笑了：“出息。”指着回去的路说，“左转右拐，学校大门，一点钟方向，路痴别迷路了，自己回去吧。”刚要抬脚，扭头说，“别说看见我啊。”手指轻点太阳穴，朝远处一飞，转身走了。

街道上的人少得可怜，筱筱走着走着停下来，叹口气，转身看着一直跟在后面的杨光，有些无奈。

“你，还是跟我回去上课吧。”

“呵，如果我说不呢？”筱筱看着低头像犯了错的杨光，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好学生是不是都以为成绩好就可以拯救世界，成绩好就是一切？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听你的！”筱筱哼了一声，转身拐进一条小巷子，身后的人仍然是不依不挠。筱筱皱眉，抿唇，越跑越快。筱筱拐进对面的巷子，暗自庆幸终于把他给甩了，杨光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手撑着膝盖，断断续续地说：“张筱筱，跟我，跟我回去，回去上课吧。”筱筱喘着气，白了一眼，眼前的人。

“没想到你除了长跑厉害，短跑也很在行啊！”

杨光皱眉喘着气，抬眼看了她，刚要开口，筱筱又从另外一边跑了出去。

筱筱拐进了马路对面的巷子里，咧嘴笑了起来，回首朝身后望望，得意地挑了眉，甩甩手刚要走。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筱筱转身，似乎看见了熟悉的脸庞。

她艰难地走过去，看着倒在地上的杨光，冲到了他跟前，身上沾了他的血，浓烈，殷红。明明刚刚还鲜活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现在变得这般冰冷。筱筱哆嗦着拍着他的脸，轻声说:“杨光，你醒醒啊，你别吓我……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杨光脸色泛白，没有血色。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充斥脑海，筱筱抬头看着周围的人，有点晕眩。她听见流血的声音，怒视着所有人，大喊：“叫救护车啊！快啊！！”

“……”

周玲琳坐在筱筱的床边，看着她依然熟睡的脸，端着阿姨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她妈妈低头摸着她的脸，轻声说：“我给她吃了安眠药，好久没看到她这么安详的脸了……”她的声音若有若无，宁静又悠远。

“阿姨，我想知道筱筱她，到底怎么了？”

“杨光他，不是出国，是出车祸，当场死亡。”阿姨轻轻理了理她的发，继续说，“筱筱她，得了臆想症……”她抬手拿了一本本子给周玲琳，说：“你愿意，就看看吧。”周玲琳看着床上的筱筱，轻轻拥抱她，和阿姨道别：“阿姨，我改天再来看筱筱。”

张筱筱喜欢上杨光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知道抢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周玲琳看着张筱筱对杨光深沉的喜欢，有点动容，抚摸着页面，上面说：

像杨光这样温暖又优秀的男孩子，应该是和同样温暖的女孩子在一起的。如果玲琳可以和他在一起该是幸福的吧。

周玲琳合上日记本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夕阳，深深吸了口气。

想到筱筱执意要报三千米的那天，那么温柔而又坚定的眼神，周玲琳嘲笑自己，怎么自己都没有察觉呢？明明那天在外面听到筱筱自言自语地说话，明明看到校篮球赛上她的身影。周玲琳扭头看着日记本，心里泛疼。

夕阳如火，东边似乎有点点星星，看不真切，周玲琳看向远方，眼前是筱筱每晚一个人独自走的背影。她是在看“我们”的身影独自伤神吗？

周玲琳回到书桌上，拿起笔，轻轻地在日记本的末尾加上一句话：

不是所有的王子都会和公主幸福的生活，王子有他的灰姑娘，公主有她的骑士。

今天的阳光似乎特别火，周玲琳抬手遮住晒人的阳光，看着手里的日记本，转弯像筱筱家的方向走去。

“阿姨，我来看看筱筱。”周玲琳抬手敲门，看到筱筱的妈妈轻轻一点头。

“来了，筱筱醒着呢。”阿姨的气色比上次要好很多，朝她微微一笑。周玲琳走到筱筱跟前，坐在床边上。筱筱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对着周玲琳牵起嘴角。

“感觉怎么样？”周玲琳只当是什么也没发生。

“玲琳，我知道杨光已经不在了。”筱筱安静地说。

“你，你不……”周玲琳捏紧手上的日记本，有些欣喜有些担忧，“都，都好了，是不是？”

筱筱看着她不说话，瞥见她手上的日记本，摇摇头，对着进来的妈妈说：“妈，送我去医院吧。”筱筱微笑，再也看不到从前的张杨。

“好，好……”阿姨掩面，放下手中的水杯，开门出去了，走的匆忙，蹭到了周玲琳的肩，有些生疼。

“筱筱……”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清醒。”筱筱靠着床沿，淡淡地注视着周玲琳，“如果不是我当初……”筱筱低头笑的有些牵强，“不是我的话，现在的他一定，一定好好的吧。”

“筱筱，你，不要自责了。”

筱筱轻轻摇头，小声说：“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周玲琳把门关上的时候，看到筱筱一脸恬静地望向窗外。

“阿姨，你不要难过了，筱筱她，会好的。”周玲琳看到掩面低声抽泣的阿姨，有些惆怅，“我想，筱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阿姨，阿姨没事，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筱筱的妈妈深吸一口气，招呼周玲琳，周玲琳婉言拒绝了，在她刚要踏出门的时候，筱筱的卧室门开了。

张筱筱一脸明媚地看着周玲琳。问：“玲琳，你怎么来了？”

“你个傻孩子，玲琳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你的。”

“啊，嗯嗯。”周玲琳忙点头应付。

“我说没事，妈妈就是不放心，感冒而已，她太小题大做了。”筱筱朝周玲琳笑笑。她悄悄地把筱筱的日记本藏在身后。

“等你好了，我们出去转转吧。杨光，杨光也会来的。”周玲琳注意到筱筱的眼神变得温柔，心里微微地疼，“他说，你这样的女汉子，娇滴滴不适合你，我们，我们在一起去看他的篮球赛吧。”周玲琳勉强牵起嘴角。

“好，好啊。他还欠我一顿饭呢！”筱筱笑的开心，“对了，上次他扭伤的脚好了吗？”

“……好，好了，都好了。”

“玲琳，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开心？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们很好，很，很幸福。”筱筱看着周玲琳笑的开心的脸，咧开嘴。

窗外的微风吹动窗帘，筱筱咧嘴笑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透明又纯净。

那年春夏，青春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