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无忧无虑的天堂里,住着一群快乐的天使。她们每天挥舞着圣洁的翅膀飞来飞去,很是轻盈灵巧。可是有一天,她们无意打开了天眼,看到了一群戍守边疆保卫海防的将士。寒来暑往、风吹日晒,没有改变他们脸上的刚毅和坚定,天使们被深深地打动了。她们向上帝请求,让她们到人间去守护那群最可爱的人。上帝给了她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天堂,继续做一个快乐的天使;一个是下到人间守护那群最可爱的人,不过,她们要折断天使的翅膀,做一个普通的人,用羸弱的肩膀扛起那群最可爱的人的另一半责任。
(一)
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因为我和这位军嫂只是萍水相逢,并没有深入地去了解她的更多故事。那一次,我跟随朋友到军营里探亲。晚餐的时候,六连的连长刚从火车站把前来探亲的妻子接来。那个军嫂就坐在我旁边,我才有机会在晚餐间隙和她聊了一会儿天。
她是一位高高瘦瘦的江西女人,白白净净,还戴着一副眼镜,特别的斯文,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的。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此时的她满脸的疲惫,可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秘密,她是快乐的。
她说她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到过连队了,因为怀孕生小孩,丈夫也只是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回去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部队了。现在孩子一岁多了,因为太小加上路途遥远,她没法带孩子前来探亲。这位年轻的军嫂此时有点自责,觉得自己把孩子丢在老家来和丈夫团聚,怎么都有点愧为一个母亲。这就是一个军嫂的无奈,生活中总有这样的矛盾,她们承受的,比旁人想象得到的多得多。
那是一个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没有朋友圈,没有qq空间,更没有视频聊天,连电话,也不是说打就打的。更多的柔情蜜意和嘱咐叮咛,就寄托在一封封或薄或厚的信笺里。高铁时代也没有来临,从江西到湘西,路途不算非常遥远,但是因为没有直达车,还得到怀化再转车,这位年轻的军嫂已经在绿皮火车上辗转了一天。
其实,这不是某一个军嫂的故事,而是千千万万个军嫂的生活。一封薄薄的信,一根细细的电话线,一道窄窄的铁轨,都曾寄托着她们所有的深情和期望。
(二)
这是一个伟大的故事。说是伟大,因为这位军嫂真的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她是山东菏泽的,丈夫是广西防城港市某部的边防战士。她没有山东女子的高大伟岸,相反,她是一个外表非常瘦弱的女子,黑黑瘦瘦的,身材也不高。你如果只看外表,真的很难相信那么单薄瘦弱的身躯,却坚强地撑起了一个风雨飘摇的家。
2010年以前,虽然和丈夫分隔两地,但是坚强懂事的她从来没有拖过丈夫的后腿,把家里照顾得妥妥帖帖。即使每年才能见上丈夫一面,可她的心里却是甜的。变故从2010年开始,她的弟弟和他的弟弟先后因病去世。两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双方的父母都年迈且疾病缠身,弟弟们去世后,弟媳们都分别改嫁,留下了四个年幼的孩子。
丈夫身在边关,为国戍守边防,她不能让琐碎的家事使丈夫的肩膀更沉重。和丈夫一合计,干脆两家合一家,四个老人她一起照顾,五个小孩,她一起关爱。丈夫每个月的工资津贴几乎全交给了她,远在边疆的他,除了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妻子的支持和爱,还能做更多的什么呢?老人一日三餐,是她亲手调制;老人头疼脑热,是她端茶送水;老人生病住院,是她陪床守护。小孩打打闹闹,她及时调解;小孩情绪低落,是她加油鼓励;小孩健康成长,是她最大的安慰和支持。
长期繁重的家庭负担下,她并不是没有过任何的怨言,可是每一次,丈夫的关爱和理解都及时地融化了她。丈夫说:十年了,自己在部队,妻子家里家外一肩挑,付出的比自己多得多,唯有时时处处给予体贴以回报。看着丈夫每次探亲回家,都帮她分担一些家务,给地里松土积肥,给屋子修整补漏,重活、累活、脏活更是抢着干。处理家里的大小事情,丈夫也是非常尊重她,和她有商有量,每一件事都力求让她舒畅、满意。
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让瘦小羸弱的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而他拿下了某年广州军区侦察兵比武大赛一等奖,拿下了全国道德模范标兵的称号。在他们的身上,你最能真切地感受“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三)
这是一个平凡的故事。因为它不像上面那个故事那么轰轰烈烈,历尽人间沧桑。它只是一个军嫂的日常生活,像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一样。
故事也是很多年前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在市里一所重点中学担任高中政治老师,还是一名优秀的班主任。
她和他是高中同学,她上了大学,他去了部队后来还考上了军校。从军校毕业后,他又回到了湘西的山里,而她,大学毕业后到了边城献身教育事业。毕业第二年的建军节,她就去部队把自己嫁了,没有婚纱照,没有蜜月旅行,没有常年相聚的卿卿我我。婚后,他依然坚守岗位,她依然培育新苗。
怀孕孕检生孩子,贷款买房子装修,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操办。工作上的困难没法向他诉说,生活上的艰辛没法向他抱怨,难得几分钟的通话,他们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交流。
婆婆来帮看小孩,她在忙完工作以后,还得忙着家里家外,处理好婆媳关系。婆婆年轻守寡,脾气不是太好,她却总是让着婆婆、哄着婆婆,即使婆婆唠叨,她也是从不顶嘴。一个军嫂,要承担的是一副比常人重得多的担子,生活工作家庭一肩挑。她不是没有苦,她不是不想诉说,她只是愿意为那个最可爱的人默默付出,默默支持他的事业。
我只有一次感受过她的无奈,当时她才两岁多的儿子追着到学校里当军训教官的士兵叫爸爸。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花。做一个军嫂的不易,在于她要怎样才能更好地教育她的孩子,才能不让幼小的孩子感觉欠缺父爱。这也是所有军嫂的无奈吧!
军嫂们就是一群甘愿折断了翅膀的天使,她们要承受失去翅膀的疼痛,还要用羸弱的双肩支撑起一个个军人家庭。她们没有了可以飞翔的轻盈灵巧,她们却还保留着天使的善良和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