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正在班上上班,11:11接到妈妈的电话,说爸爸现在非常难受,让我赶紧回家一趟。放下电话,把手中的工作交代了一下,跟主任请了假,我就急急忙忙开车往家赶。几年前爸爸曾经因为肺大泡破裂进过ICU,这几年一直用中医调理,但因为他是肺心病,所以平时生活一直特别小心。
在开车往家赶的路上,给我的朋友立芹姐打了一个电话,她是我们当地华美医院的呼吸内科主任,知道她现在上着班,把爸爸的情况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让她晚下会班儿,在医院等着我。
回到家看到爸爸满头虚汗的坐在床上,眉头紧皱,眼睛紧闭,正在一声一声的呻吟。我赶紧问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妈妈说早上和爸爸去广场还转了一圈,爸爸回来解大便时可能用劲过大,肺大泡再一次破裂。妈妈说已经打了120,人家让去楼下接人,说完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娘哎”“娘哎”……听着爸爸一声声的哀嚎,心里特别的着急、难过。赶紧又给立芹姐打了一个电话,想让爸爸说一下自己的病情,让立芹姐给看看有什么急救的措施。但是爸爸一直陷入自己的哀嚎中,听不进我说的任何话。那一刻,我自己就陷入了情绪中,特别的着急,而且特别的生气,特别的大声冲爸爸吼道:“你现在喊娘管什么用,你抓紧说一下你哪里难受,好让大夫给你看看,怎么用一些急救的措施呀?”但是依然没有把爸爸从哀嚎中唤醒。于是我就用力的用指甲掐爸爸的手,试图用疼痛,让爸爸从哀嚎中唤醒过来。也许是把爸爸掐疼了,然后爸爸开始张嘴骂人,但依然没有睁开眼,我又试图去拔开爸爸的眼睛,依然没有任何效果,还跟立芹姐解释,说爸爸是一个心理极度不健康的人,他不会用嘴表达自己的需求,也不会压抑下去,只能用让别人不舒服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舒服(回过头来想自己当时多么自以为是啊,那个时候爸爸因为喘不上气来,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我才是那个心理不健康的人)。
深呼吸,放松,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你不能慌,不能急,你急就想不到办法救他了,于是让自己从爸爸的房间走到了客厅,又走到了卫生间,解了一个手。想到一个亲戚在华美医院开救护车,抓紧又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急救车上的人员打电话,让他们快一点,直接送到华美医院的急诊室。又抓紧给哥哥打了两个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他,又赶紧给嫂子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联系哥哥。
过了一会儿哥哥回来了,妈妈领着急救车的人员也到家了,大夫经过简单的判断,抓紧给爸爸用上了急救药品,看着爸爸比刚才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开始往上嗝气,在隔气的过程中又吐了一次,又抓紧给他清理呕吐物。好歹他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能躺下来了。我赶紧去按电梯,守在电梯门口,哥哥和我对象还有妈妈的一个邻居(我初中同学)加上急救人员把他从床上搬到了担架上,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华美医院赶去。
路上遇到第一个红绿灯,前面的那个车主好像是新手,绿灯了他没打着车走不了,看到这种情况,我在后面急得直摁喇叭,最后压着实线拐到别的路上,超过那辆车往医院疾驰而去,好在一路上没有太大的状况,感谢老天爷保佑我。
走到急救室,抓紧给立芹姐打电话,电话那端听到她好像正在吃饭,告诉她我们已经到急诊室了。大夫和护士们开始了紧急的抢救工作,有给他上心电监护仪的,有拿听诊器听诊的,有给他上呼吸面罩的。但是爸爸戴上呼吸面罩后,好像很痛苦,一直在挣扎,我们几个人有按头的,有按手的,有按脚的,最后他都把呼吸面罩的带子挣脱掉了,我知道他那刻是非常难受的,那刻我却只能选择情感隔离。
不知什么时候立芹姐已经来到了,她来了以后马上给爸爸听诊,让拍X光片的抓紧来急诊室,初步诊断爸爸是气胸,说右侧已经听不到呼吸音。
很快拍X光片的大夫也赶到,一会儿现场就出来片子了,证实了立芹姐的诊断。立芹姐马上给科室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急诊室给爸爸做胸腔引流术。大夫很快就赶到了,但看了爸爸拍的X光片说,边界不清晰,有粘连的地方,建议先做个CT,保险一些。好在这时立芹姐跟那个大夫说在哪个位置进行穿刺,应该没问题。但当时我能感觉出那个大夫的担忧,于是让我签了手术协议书(当时急诊室还没有这个纸质手术协议书,大夫现从电脑里面找出来修改后打印的),告诉我术后有可能产生的风险,因为没有做CT,大夫只能凭经验往里插导管,有可能会插到肺部,引起更坏的结果。但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我就感觉必须做手术,爸爸才能喘上气来,才能活下来,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就签上了我的名字。
这时急诊室只留下我和哥哥两个人陪着爸爸,此刻我跟哥哥说:“我害怕。”哥哥说;“你害怕就别看着了,把脸扭过去。”但是做手术时人手不够,我还是抓紧走到爸爸的身边去帮忙,内心一直在祈祷着上天能够保佑爸爸安全的度过这个难关。也许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整个手术下来非常的流畅,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数从一开始最低的34,慢慢的升到了50,再慢慢的升到了70,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慢慢的放下了。
这时立芹姐问我是去重症监护室还是去普通病房?(此刻爸爸的意识还处于昏迷状态)因为有立芹姐在,感觉还是去她那个科室比较放心,如果有问题再转ICU也不迟。
随后大夫就给开了住院手续,去办住院手续,去病房前又去CT室做了一个CT,紧接着就住进了呼吸内科的病房,再看一眼他的心电监护仪上血氧饱和数已经达到了90。
此刻才感受到浑身的疲惫席卷而来,惊心动魄的两个小时,整个过程像是在和死神赛跑,好在我跑赢了。
感恩立芹姐牺牲午休时间及时、准确得诊断出爸爸的病情,迅速拿出治疗方案,并立即手术;感恩给爸爸做手术的大夫,凭借自己的经验,把爸爸从死神边拉回来;感恩老公接到我的电话,没有吃饭就迅速的来到我身边,抬着爸爸做各种检查;感恩我的初中同学、哥哥的两个朋友听到召唤,迅速的来到家里,一直到把爸爸安顿到病床上,没有吃饭就匆匆离开;感恩在华美的亲戚,一直打电话询问爸爸的病情;感恩今天所有参与抢救爸爸的大夫和护士;感恩病房里的护士耐心细致地和爸爸沟通;感恩上天对我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