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察和聪明小孩儿
警察老蔡退休十年了,在街口下象棋,下胶着了,不少人围着看。小名叫浩浩的李迪奥站在老蔡边上。观棋不语,浩浩不说话。都觉得老蔡不行了。老蔡把吃掉的棋子当健身球,在手里倒过来,倒过去,好像没戏了。老蔡说:“浩浩,爷爷还能赢吗?”浩浩的礼数快赶上宫里了,说:“李伯伯,我能支步吗?”老李嘻嘻笑,胜券在握,一脸谁都不服,说:“支,你支。”浩浩和老李各走了三步,老李斗鸡眼了,惊道:“咦,还能这样?”大家都笑。老蔡得意,说:“有浩浩在,我输不了。”还要下一盘,一个人说话了,他在观棋人的后头,说:“蔡老。…”等明白人家叫他,老蔡晕,说:“叫啥呢,老蔡,不是蔡老。像咱们普通人叫什么老,准是挂了。”说相声呢,大家笑坏了。叫老蔡的是狱警小王。老蔡说:“找我有事儿啊?”有事儿,老蔡不下了,位子让给别人了。小王说监狱有个面临死刑的犯人这几天一再要求见老蔡。老蔡有点儿懵,他都退休十年了,说:“你确定是找我?”小王警察笑,说:“没错,十年前您办的他。”十年了,案子和产品似地,你要说某个产品的事儿谁知道啊。老蔡说:“哪个案子啊,你提示下。”小王一说那宗入室偷窃杀人案,老蔡有印象。退休前的最后一案,他和老谢搭档的,两人同岁,办完这个案子,年底一块儿退休的。猫猫狗狗,谁都有点儿往事。为啥要见老蔡,侯久不说,小王也不知道。这小子还有两年就出来了,起冲突,把狱友打成重伤,之前是死缓减刑的,有可能追加死刑。小王说:“您要同意见他,给我打这个电话,我派车来接您。”老蔡没拒绝也没答应。小王警察走了。浩浩在边上站着玩手机呢。老蔡说:“浩浩,你说我见不见?”浩浩十三岁半,是天才小孩,没有不懂、不会的,说:“要死的人了,爷爷可以见见的,要不那人死时一定会想你啊。”老天爷呀,这也太吓人了。老蔡嗤嗤笑,说:“你放暑假了是不,那咱们一块儿?”浩浩说:“行。”转天他们去监狱了。浩浩见过形形色色的监狱,著名的巴士底狱,美国和墨西哥的监狱,不过都是在电影里,真监狱第一次见。墙真高,还有电网和大铁门,监控到处是,鸟窝里都有啊。老蔡说:“想啥呢?”浩浩笑,说:“没有。”浩浩在想越狱。他看过美国电视剧《越狱》,特别好看。
见了面,侯久年纪不到五十,像六十了,脸上贴了几个“创可贴”。浩浩也参加审讯了。老蔡和小王说他年纪大了,耳朵背,叫浩浩给他录音、记笔记。一个普通刑事犯,小王警察说:“都行都行。…”侯久认得老蔡,说:“谢谢蔡哥见我。”老蔡问他说:“侯久,都到这会儿了,为啥要见我?”侯久一说话,叫老蔡不知所措了。侯久说:“蔡哥,我没杀人。…”早先老蔡得呵斥他:怎么,冤假错案啊?人老了,什么都看淡了,老蔡没喊叫,说:“要这样,你该找公安局信访部门,不该找我。”侯久给铐在审讯椅里,要不就起来行见皇上大礼了,说:“蔡哥,蔡哥,我不是这意思。杀人是我承认的。…”小王警察坐在一边儿,说:“侯久,你要没杀人,你承认啥?”侯久说了当年的事儿,他不着调,老婆带着儿子走了。他喝多了,误入了杀人现场,在沙发上睡了。后来醒了,他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是在哪儿,自己打电话报了警。审讯时到底怎么回事儿,侯久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有入室盗窃的案底,给问疲沓了,想自己倒霉成这样,死了拉倒了,就说他想搞点钱花,给主人发现了,就杀了他。老蔡和搭档老谢出的现场,脚印、指纹,证据确凿。宣判时侯久沾了自己报警的光,算是自首,判了死缓。老蔡十年不接触案子,警察的思维方式还在,说:“那你咋又消停地服刑了?”侯久说他没被判死刑,是想自杀的,进来后远离尘世,觉得还行,就没做什么。死缓改有期,到出来,也不会低于二十五年,侯久才十几年啊。老蔡一说这个,小王狱警示意他去一边儿说文言文去了。侯久立了两个大功,一个是几个毒贩劫持了狱警要暴狱,叫侯久制服了,差点儿牺牲了。还有一次监狱失火,他又立了功。加上平时表现不错,被多次减刑。这次是把人打成重伤了,特别恶劣。侯久担心叠加刑期,他不死也差不多了。要是之前的杀人案能平反了,打人一个案子,就好说了。老蔡坐回来,说:“侯久,杀没杀人,不是你一句话能改变的。”侯久知道,说:“凶手可能是个女的,我隐约从窗户看见一个背影跑掉了。”浩浩拿着个小本,写写停停。他衣服扣子和袖口扣子是针孔探头,都录下来了。浩浩把小本推给老蔡了,老蔡看看,上头写了几个字儿:他想平反自己,一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看了浩浩写的字儿,老蔡说:“死都死了,你为啥现在要翻案,是什么叫你改变了?”侯久的老婆和儿子去了香港,辗转又去了美国。嫁了个挺有钱的人,老公去世了,她给侯久写了信,说儿子希望他出来后和他们一起生活。侯久说:“我也是悲催,打伤了人,才看到这信。…”十多年了,老蔡不知道怎么办,说:“我看看吧。你别绝望,也别报太大希望。毕竟时间太久了。”侯久应该也明白,说:“我知道。”
侯久被带走了。老蔡和小王警察说:“你得给我出个证明。”小王带老蔡去办公室出调查证明。老蔡说:“他老婆的信是真的?”犯人邮寄、接收的信监狱都要审查后才交付和投寄。小王说:“信是真的,我看了。他老婆应该是丈夫去世后找过别的对相,那意思觉得还是原配好些。…”回到城里,老蔡和浩浩去吃了水饺和烤肉。老蔡说:“浩浩,说说你咋看这事儿?”浩浩撸串说:“他说的是真的呀,爷爷。”老蔡笑,说:“为啥?”浩浩说要是假的,找老蔡没意思,还是死,只有真的,才有希望。老蔡都钦佩,说:“有点儿道理。”吃完了,两人先各自回家。浩浩去找小胖、墩子玩去了。
老蔡和侯久有像的地方,二十年前老婆受不了孤独,也和老蔡离婚了。老婆在,老蔡难免有牵挂,老婆走了,老蔡清冷了两天,又有了种高兴:自由自在。那会儿四十岁,现在七十出头了,身体不行了,胳膊腿莫名其妙会不舒服。原先住的房子没电梯,上下五楼走走停停,老蔡用大套三换了处两间带院子的平房。没有小孩,哪天走了,都没所谓了。来这个世界走了一遭,像做了场梦,没谁认得你。侯久的事儿得和搭档老谢说声。年纪一大,聚的少了,偶尔打个电话,后来老谢电话换了号,联系断了。给老蔡开门的是老谢老婆。看见彼此,两人都笑了。泡茶上水,老蔡一说老谢呢,女人眼泪下来了,说:“老蔡,说起来对不住,老谢走了三年了。…”老蔡的心脏疼了下,懵了,说:“咋没告诉我呀?”老谢是病毒性传染病,没叫外人,自家人告别了下就火化了。老蔡离开时眼泪挂着泪花。两种人眼泪多,小孩和老人,来这个世界要哭,要走了也爱哭。
浩浩在老蔡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给吓着了,说:“爷爷,你咋哭了?”老蔡说:“我搭档走了,我不知道。”休息了一上午,老蔡去局里办了个临时证件,没有这个看不了档案。队长要给老蔡配助手,老蔡说:“助手不用,我就是了解下情况,复查下看有漏洞没。…”老蔡的助手是浩浩。两人去了十年前发案的宅邸,宅邸没有了。周边的人说地下施工,塌了处房子,都拆了。浩浩说:“有那会儿拍的照片吗?”这个应该有,当时现场拍了不少照片。老蔡和浩浩去看案卷。浩浩把照片翻拍了,又去档案馆查了拆掉的住宅的建筑图纸,还原了现场的视频,像电影。老蔡像撸猫,直摸浩浩的头,说:“这和真的一样啊。”视频软件能三百六十度查看。浩浩说:“这样看侯久是从窗户进去的是真的,在沙发睡了,也符合逻辑。他的位置是能看见后院门的。…”老蔡说:“应该是这样。咱们得找一个人。”浩浩说:“是死者老婆吗?”出事儿后死者老婆去了警队里,哭的梨花带雨,是个挺漂亮的女子,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老蔡有印象。十年了,啥事儿都可能发生,找她得打听,老谢和浩浩去了派出所查户籍。户籍警说:“她不在本辖区了。…”老谢和浩浩打车去了南区分管皇冠花园的派出所问了情况,这个女人叫林红,就住这边。片警有工作,不能陪他们。老蔡说:“不用陪,我们自己就行,有事儿再联系你。”天阴霾,像要下雨。一到就遇上情况了。有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在鬼祟地窥视林红的宅邸。老谢过去把他揪住了。两人一照面还认识。这人姓许,早年扒窃,老谢抓过他。小许也认出了老谢,惊了,说:“哥,您还干啊?”老谢都想笑,说:“你在干啥呢?”看见浩浩,小许说:“叔,这是您孙子吧?您都退休了,还管我啊?”老谢把证掏出来了。小许废话忒多,说:“哥,延迟退休了?”老谢叫他说正事儿。小许说他看房子好,欣赏房子呢。老谢说:“你要不说,咱就去队里。”浩浩把手机给老谢看,屏幕上有行字儿:他身上可能有毒品。老谢错愕,说:“许磊,我正在查这户人家的案子,你鬼鬼祟祟,我不会轻易叫你走。另外,我提醒你,你身上有东西,我可以不管,可你得说实话。”许磊吓着了,他身上有点儿“冰”。懵了会儿,想取其轻吧,许磊说他眼下干钱庄的掮客,介绍往外转款,挣居间费。林红找他转了三十万美元,事儿办好了。林红尾款不给他,理由是转出去的钱叫人转走了。许磊说这不关他的事儿,林红不听,非说许磊串通人偷了她的钱,追回钱再给他尾款。许磊是干扒手出身,想进林红家看看,补偿下损失。老谢说:“她转了几次钱?”许磊说这是第二次,之前有一个十万美元。老谢要了许磊的电话,叫他走了。老谢有惦记的事儿,许磊一走,就说:“浩浩,你咋知道他身上有毒品?”浩浩手机上有探测软件,嗅到气味了。海洛因、病毒、麻古都能测出来。老谢也诡谲了,说:“浩浩嗳,你要把这个卖给警方能挣老钱了。”浩浩有六个专利,都进钱。浩浩嗤嗤笑,说:“可不敢啊,毒贩哥哥就把我揍死了。”老谢笑,说:“还毒贩哥哥。…”准备敲林红家门时,浩浩说:“爷爷,她转钱去美国,是不是要去美国呀?咱们一找她会不会跑了?”想想也是,老谢改主意了,不找林红,跟踪他。老谢会开车,去警队借了辆普通号牌的车和浩浩在林红家拐角停下了。蹲坑守点儿是最累人的。老谢说:“你去玩吧,我一个人就行。”浩浩玩手机,说:“没事儿。”快中午时林红出来了,她小五十了,明显老了,不是当年了。她应该很谨慎,四下看了,才走了。林红去商场买了些吃的,又去了家茶馆喝茶。转了一天,“蹲坑”这活太累人了。浩浩说:“咱们给她装跟踪器也行啊。”老谢这年纪,能玩手机就不错了,说:“啥跟踪器啊?”像小扣子一样的芯片,装到她身上就行,也可以装到她包里。老谢说:“可,怎么装啊?”浩浩的爷爷是武术高手,打败过六个武林宗师。浩浩十岁前身体不是太好,脑袋大,身子小很多,像ET外星人。爷爷就带浩浩练武。练了一年,浩浩像个健康小孩了。练武,打打杀杀的事儿浩浩都不喜欢,说:“多没意思啊,有话好好说不好吗?”林红回家脱衣服,穿浴衣,像要洗澡。这是按藏跟踪器的好时候。浩浩说:“爷爷,我进她家不算违法吧?”老蔡说:“咱们是公安办案,这算啥?”浩浩站在墙根下,等没人注意,身子一跃就不见了。老蔡都惊了,浩浩要是做小偷,也了不得。十分钟浩浩出来了,在林红包底下的皮层里装了一个,手机里装了一个。老蔡给浩浩买了他爱喝的可口可乐,浩浩喝着。老蔡想到了个问题,说:“那观测得多远的距离?”浩浩说:“是卫星监视,哪儿都行。咱们可以回家,爷爷在手机上都能听见、看见的。”这也太爽了。老蔡说:“当年你要和我们搭档,咱们省老事儿了,破获的案子还多。”监督了没两天,一个鬼魅的电话出来了,林红叫对方还钱,对方也是个女的,说:“我们没人拿你的钱,你要不打钱,你杀你丈夫的事儿就会曝光。…”对方把电话挂了。浩浩说:“爷爷,是林阿姨杀了刘叔叔啊?”碰上文明小孩了,老蔡说:“有点儿问题。另一个女人是谁呢?”浩浩也不知道,说:“她人在美国呢。”
监狱的小王给老蔡打了电话,检察院、法院驻监狱办公室已经开始对侯久伤人案进行定刑审查了,侯久想问下他案子复查的情况。老蔡说:“发现了些问题,我们这两天去一下。”老蔡和刑警大队汇报了,把林红抓了。林红差点儿神经了,一听录音,狂叫起来。等她喊叫地快缺氧昏厥了。老蔡才说:“你这样于事无补,还是把情况说清楚好。”林红喊叫:“十多年已经结案的案子,你们还盯着不放啊?”老蔡把侯久的申诉说了。林红什么也不说,一付勇士直面鲜血的架势。浩浩是小跟班,老蔡带着他,一老一下,都是编外人了,也没人说什么。浩浩在单面镜子后头看,像看电影。审讯中断休息时,浩浩和老蔡说:“爷爷,这个阿姨挺漂亮的,她会不会还有别的叔叔啊?”警察都笑。老蔡也不知道。一个刑警给网格员打了个电话,网格员管网格里的住户,情况大都了解。林红真有个对相,比林红小不少,在美国上学。网格员说他再给了解下最近的情况。巧了,这位对相刚回国,放假了。他比林红小近二十岁。老蔡找了他,他面红耳赤,有点儿懵,不知道林红之前的事儿,说他们是在咖啡馆认识的,林红答应把他送美国读书,他俩就好了。林红在纽约有套公寓。老蔡问了电话录音里的女人,大学生有印象,他们在美国见过,说:“我是学计算机编程与网络安全的,她忘记了银行卡的密码,叫我帮她破解下。…”离开后老蔡问浩浩说:“浩浩,他说的破解密码,可能吗?”浩浩做这些都很容易。老蔡说:“你也破解过吗?”浩浩吓了一跳,说:“爷爷,我可没有啊。”老蔡笑,说:“没说你。”大学生把林红击垮了,开始交待了。威胁林红的女人,林红也没见过,有天打电话来要林红出一百万美元买她杀人的视频,还把视频的片段发给林红了。老蔡说:“你哪来这么多钱?”钱是林红丈夫的,他丈夫是地产公司的老总。老蔡说:“你为啥杀他?”林红丈夫本来说盖完最后一个小区就和她移民,却和别的女人好了,先前的承诺都不认了,还流露了和林红离婚的念头。林红说她有精神病遗传,十八岁以后才好了点儿,间或会犯。老蔡说:“真的假的呀?”林红说了她证件的编码,一个刑警打电话去医院查了,是真的。没有一个警察觉得林红精神不好。林红说:“那会儿我是,女人遇上这种事儿,好人也疯了。…”有些叫人琢磨的地方,老蔡说:“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你老公的那个相好啊?”老公的那个相好疫情其间去世了。整理了案卷,老蔡把附件给监狱送去了。狱警小王说:“要见侯久吗?”老蔡这段时间奔跑的厉害,身体不是那么舒服,说:“我不见他了,叫他好好改造。”事儿了啦。浩浩和老蔡去饭馆了,说:“爷爷,我请你吧,我有钱的。”浩浩很有钱。老蔡说:“你是徒弟,肯定是我请。…”挺爽的,浩浩喝了一小杯啤酒。老蔡说:“浩浩,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好像没有了,又好像有,浩浩也说不好。休息了两天,老蔡带浩浩去墓地看了老谢。老蔡把案子的事儿说给老谢听。浩浩蹲在一变看那些野花。浩浩想很久以后的一天,他也会来这儿躺着,太阳和人都在他上头。回去后,没事儿了,浩浩和小胖、墩子他们去玩了。
老蔡一个月后去世了,浩浩卖了烧鸡给他送去,老蔡倒在地上。叫不醒老蔡,浩浩淌着泪打了电话。120来了后说人已经走了,像脑溢血。老蔡留了份遗嘱,一百多万的存款和房子都留给浩浩了。浩浩给老蔡买了墓地,和老谢很近。浩浩想买叫他们挨着的,没有了。警队出面帮着安葬了老蔡。那天狱警小王也来了,侯久被追加了两年刑期,陪了一笔钱,挨打的那个囚犯是找事方,受伤后恢复的很好,写了谅解书。小王拍墓地的照片。浩浩惊讶,好像没有拍这个的。小王说:“是侯久要看看。他老婆回来了,他得出狱后才能来祭奠老蔡。…”浩浩像触电了,说:“小王叔叔,侯久老婆去监狱看过他吗?”每月一次的探视她都去,关系恢复的不错。浩浩一脸琢磨,说:“小王叔叔,她下次去,你跟她说点儿啥,偷偷录个音吧?”小王笑,说:“你还要干嘛呀浩浩?”浩浩嘻嘻,说:“我过后告诉你行不?”转过月,狱警小王把侯久前妻的录音发到浩浩手机上了。浩浩有音频比对软件,一比对,敲诈林红钱的是侯久前妻啊。浩浩躺在小床上,不知道咋办了。浩浩全明白了,不是侯久交待的那样,他潜入林红家那天,看见林红刺杀她丈夫,还偷拍了。蔡爷爷不在了,浩浩只能求助狱警小王了。小王都惊了,这也太复杂了,说:“你想怎么办?”浩浩想叫小王问侯久几个问题。小王说:“你过来吧,咱们一块儿。…”侯久懵了,好像老天爷下凡了。浩浩说:“侯久叔叔,蔡爷爷为你的案子那么奔波,人都走了,现在给你平反了,你就说实话吧。”侯久那天偷拍了后,就溜出去了,等出来了他发现新情况了。不远处有天网探头,他进出林红家都被拍下来了。浩浩说:“可是你有手机视频啊,能证明你没杀人啊?”侯久说他不想活了是真的,可他想给儿子留下点儿钱,想用这个视频敲诈林红钱,就发到邮箱里,把手机视频删除了。网盘里有他贩卖小包毒品时的纪录,还牵扯到同行,不能说。浩浩说:“侯久哥哥,那后来你都做啥了呀?”侯久给老婆写信,一直没有回复,直到他打了狱友,说:“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离开审讯室,狱警小王说:“叫个车送你回去吧。”浩浩说:“不用,我坐公交车就行了。就是,哥哥,会怎么判刑啊?”有些事儿不想则已,一想真还挺麻烦的。小王说:“按眼下情况,侯久又涉嫌敲诈了。”浩浩说:“要是把钱退回来呢?”小王说:“也可能和解。”浩浩找了侯久前妻,把前因后果说了。浩浩说:“不把钱退回来,你也涉嫌诈骗,会做牢的。”侯久前妻说:“行行,我把钱退给她,我不是很差钱。…”浩浩又找了林红,说:“阿姨,想和你商量件事儿啊。…”林红神经病,戴脚环在家禁闭六个月,刀口显示她杀人时处在精神病状态,扎乱套了,有一刀还扎在脸上了。这样没法追究她刑事责任。还有点儿对林红也有利,她丈夫的父母都不在了,就是,没亲人了,死就死了,谁管你呀。
除夕,浩浩去墓地把发生的事儿和老蔡说说。浩浩是下午去的,要不人太多了。浩浩摆上烧鸡和菊花,絮叨完了,坐在地上。蔡爷爷的照片在墓碑上,浩浩哭了。人一死,那么鲜活的人就再也见不着了,可他真的存在过啊。天打雷了。浩浩鞠了躬,下山了。回眸再看眼墓地时,乌云把天都遮黑了。老谢站在墓碑那儿冲浩浩挥手告别。老天爷呀,浩浩吓得赶紧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