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是晴空万里,云彩稀薄,但很凉爽。夏天似乎是完结了,随之而来的秋天里,日子依旧单薄。
晚上临睡前看到父亲在客厅里独自看电影,是部日本电影,《十三刺客》,以日本倒幕运动为蓝本。光看名字感觉像部很破的片子,但感觉永远只是感觉,代替不了事实。正如苏格兰平静的天空岛,黄昏的海面呼吸均匀,潜水下却掩藏着围着巨型沉船划出的一圈圈漩涡的鱼群。而事实上,我被这部片子吸引了。准确地讲,是被片子中无时无刻印刻的日本文化吸引了。
如果说,法国崇尚浪漫主义,英国崇尚实证理念,爱琴海的波西米亚风绽放着她绚丽的流苏,地中海的意大利能将提拉米苏和番茄肉酱通心粉做到极致,大高加索山和乌拉尔河间的的渔民擅长做全世界最好吃的鱼子酱,而印度北方邦地区的穆斯林喜欢用油彩在掌心涂抹着太阳的颜色,勒克瑙的领导喜欢搞家族选举。与此同时,乌干达的黑人正在炎炎烈日的热浪中奔跑,他们族人的图腾便是一只猎豹。如此说来,每个民族,每个邦国,都有自己所要表达的文化,而日本是我见过表达自己所坚守的传统最淋漓的国家。他们似乎很爱自己所处的国家,很爱惜自己的文化,也会很自豪去展现 它们,从不露怯。
正如这部片子一样,只是恰巧的一撇,又恰巧看到兰花在竹帘上的烛影,还是恰巧,这影处在镜头的重点位置。竹帘上兰影摇曳,自成一画。涂抹着白粉红唇的女人慢移到镜头前,似从影中而来。镜头转向临行临别,即将要成为刺客的丈夫。男人沉重而愧疚的脸上,落着似愁又似解脱暗影。背后的墙面泛着月光点点,那是月色透过剪开圆圈的纸窗户,洒在墙上的影。屋檐有雨帘,帘幕串串洒落,滴在台阶的步石上,溅起了雨花。
庭院盛水的半截竹筒,被雨水盛满,又自动倾尽倒回原处,发出“空——”的一声,弥散在雨声中。
我被这镜头中发出“空——”一声的半截竹子吸引。经查,它的学名是“鹿威”。原本用来吓走小野鹿和小狗的装置,在镜头下却格外空灵。
雨停了,将要成为刺客的男人背对着他并不爱的妻子留下最后一句话“记得每年盂兰盆节给我烧一串纸钱”。
这部电影由日本导演三池崇史导演,而三池桑以暴力片见长。讲真,这部电影在最后将近一小时的时间都在讲述一件事,血腥的兵变,群体战。这是我看战争电影看的唯一入迷的一次,200号武士发生在窄巷的对决群戏,在宏大的场景下,层次感很好,而每个细节又很清楚。虽有些血腥,但这大概是我所见过拍的最好的暴力群戏。而三池桑能在这样一部血腥的影片中,无时无刻和日本的茶室文化,居所静寂的布景展现出来,一动一静,丝毫不唐突。此刻感觉,似乎《菊花与刀》是形容日本再好不过的人类学书籍。而看完电影,也就不难理解,演员山田孝之阴柔而美丽的脸庞和武士的角色也并不相悖。
嗯,这是我暑假看到的最好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