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很冷,是那种湿冷的冷,偶尔太阳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会急着补充缺失的阳光,对于我这种浑身上下冲刺的阴郁气质的少年,阳光之于我就像是一种圣光,我享受沐浴在其中的每一刻,尤其是在冬天。
“栋”,而我的雅兴,并没有延续多久,就被扰了,然而我并不是很在意,以为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在这懒洋洋的午后逃避学业的重压,来人是个利落短发的帅哥,“嗨,帅哥”,帅哥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今天这么闲”
“来晒晒太阳”
“最近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吧,凑合着呗” “你呢”
帅哥犹豫了一会,“我不准备读了”
“啥?”这回答却是够我大吃一惊的
“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呀” “读不下去了,太累了”
"这都高二了,不再坚持下吗"
"不了“”反正结果一样,你好好读”
“哦,那你去哪呢”
“去温州,我爸妈在那”
“太突然了,你丫的就这么走了”
”呵呵“
然后我两谁都没有再说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就读完这学期?”我很庆幸终于找到些话题
“不读了,过几天就走了”志刚没有看我,只是不知道手上什么时候多了支烟。
“你什么时候抽烟的”
“早就会了”
”哦“我终于知道烟的存在有时候是种很特备的意义,我现在甚至都还记得那烟,志刚手拿烟的样子,并不老练,只是看起来好像本来就该是跟他一起的一样,我所感受到的那个时候的志刚就像那根烟一样,孤独而茫然。
”小茵知道吗?”我是半带调侃的跟志刚扯的,小茵是我们以前的同班同学,是个短发,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他两算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吧?据我收集到的凌乱信息汇总,志刚好像喜欢小茵相当久了,到现在该有好多年了吧,不要少年少不懂爱,年少的爱最纯洁,最可爱。
我跟志刚以前既是同桌还是室友,由于学校宿舍紧张,我们两个一起被塞进了隔壁班的宿舍,算是“相依为命”,当时他要是提前跑回宿舍睡觉,那我这掩护可是绝对必不可少的。我记得有一次,我回去的比较晚,其他人都睡着了,当然包括志刚,他的床位就正对着我,我刚准备上床睡觉呢,对面床突然传来一声莫名其妙的叫喊,那叫喊我倒是真没听清,不过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志刚?”“你醒了?”回应我的却只是安静夜晚里的呼噜声,得,做梦呢。
“王茵”
哟,这做春梦了吧,“哈哈,志刚?”
“干嘛”
“哦,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回应我的还是轻轻地呼噜,嘿,还真是怪了。“小茵来了”
“哪呢”
这下我彻底笑晕过去了,但是仔细往对面床上瞧过去却是明明睡得死死的
我边笑着边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小茵”
“你怎么知道”
哈哈,丫的到底睡没睡啊,这下我绝对是跳到他床边了,可惜,还是如旧的呼噜声。我都快笑岔气了,丫的,太逗了。
于是又说了遍“小茵来了”,等了一会,没有回应,“你是不是喜欢小茵”,还是没有回应,“小茵说喜欢你”我这下等了更久,还是没回应,“志刚?”,总之,没有回应。于是我就上床睡觉了,想着第二天该是大新闻了。
这新闻确实把我们宿舍乐了将近一个学期,我还后悔自己没录音呢,不过志刚也没否认什么,只是一直追问我昨天说了什么的细节,我只得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真的,一字不漏。
这会再次跟他提起这事,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安静的抽完了那整颗烟,然后跟我说“前几天,她生日,我买了个水晶球给她,她给我退回来了”
“哈?你亲自给她了?”
“恩,去教室给她的,她让别人还回来了”
看着志刚一脸无奈的样子,我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多少钱啊”
“七八十吧”
“啊,这么贵?”当时我们一个礼拜的生活费是五十左右,“肯定是太贵了,人家不好意思收吧”
“不是,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以前是,现在也是”
“怎么会呢,我们大家都觉得你两很配啊,都觉得你两会是一对啊”
“我们大家都想错了”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在我心里,我一直坚信他们就是那种传说中的青梅配竹马,即使是因为害羞而不敢承认,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将来的某一天,他两会在一起的,难道我也跟志刚一样都想错了,都太一厢情愿了。
“她说喜欢别人”志刚双手撑在膝盖上,以一种我能够感受到的痛苦的样子,我们两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转过头,微微抬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你觉得她怎么样?”
“确实有点不太厚道,可是没办法吧,这种事”
“是啊,没办法”
“那水晶球呢?”
“扔了”
“扔了?扔哪了,多贵的东西啊,不要给我也行啊"
“忘了,学校哪个垃圾桶吧,这会早没了”
“行了,快上课了,回教室吧,你好好读书啊,我走了”
“哦,好”
这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次对话,志刚真的在那个礼拜离开了学校,去了温州。
其实我一直有想过他到底退学是因为小茵那事,还是早就想退了,然后才有小茵那事的,我没有再问过他,不过也已经不重要了。
那学期,我以前的同学退学的特别多,可能高二真的是个砍吧,就像入学的时候老师说的那样,当然那批退学人里面不包括小茵,却也带走了我的那个人,不过这是另一个故事了,从此,我们很多曾经交叠的人生都慢慢的渐行渐远了,以前的东西都真的留在以前了。
本来,故事的结局就该到此结束了,直到我在大学的某一天,老家朋友告诉我,志刚跟我们班以前一女生订婚了,不是小茵,是我们班另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在志刚离开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学校,去了温州,是去找志刚的。
他们之间的故事到这里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不过偶尔我还是感到很匪夷所思,那个女生,印象中也是短发,不过很少笑,其他的印象真的不多了,反正在我所认知的范围内,她跟志刚是完全扯不到一起去的啊,即使同窗那么久,我想惊讶的不止与我吧,可是命运真的就是这么奇特,也许还是那句话吧,我们都太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了。
小茵最后上了医学院,我们之间断断续续还有联系,不过后来断了,最近听说也快生了;我千方百计要到了志刚的联系方式,联系上后,我以为会是激动万分,像以前一样有很多话讲,不过他的反应很冷淡,我们的交谈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可能大家的共同语言真的越来越少了,他后来跟小敏结了婚,就是那个女生,我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我没有被邀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觉得很气愤,后来,也就释然了,也许,大家的路真的越走越远了,我跟志刚没有再联系了,他现在怎么样,我也无从得知了。
今天,还是这样有阳光的冬天,路过街角的精品屋,偶然瞧见橱窗里的水晶球,我试着想象志刚丢掉的那颗会是什么样子,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折,现在又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