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便是葬礼,暗沉的色调,寂静的人群,沉默地躺着的亨利五世,忍不住替他感到不甘心,被视为传说一般的君王,却抵不过命运的无情,仅有九年的在位时间。如果他活得久一点——历史不容假设啊——又该给后人增加多少传奇故事。
旁白用低沉的嗓音概述了英法相争的历史背景,也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之情——那威武的亨利,当不失历史本色,举止尽如战神一般。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幻想他的形象,一袭盔甲金光闪闪,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之外,目光坚毅举止果敢。我把他想像成了一个“神”。
他的出场是令我有些失望的,即使策马奔腾意气风发,但依然还是王子时的放浪不羁,还远没有一代君王的风范。
然后,剧情一步步推进,他反复地质问主教征伐法国是否是正义之战,我以为他是反战的;又不堪法国使者的嘲弄而果断决定发兵,我不禁怀疑他之前的质问是否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像古代中国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君侧之类的。直到看完整部电影,我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只是因为,他也是一个人啊,他也会走下神坛,像普通人一样有挣扎、有矛盾、有情感、有畏惧。
他残忍,残忍到威胁对方守城将领的话语令自己的将士都战栗,事实上却是禁止士兵奸淫掳掠;他勇敢,与士兵一样在第一线奋勇杀敌,却在黎明破晓时畏惧地暗暗祈祷上帝保佑;他骄傲,因为士兵的挑衅而立下誓言战后决斗,又在面对凯瑟琳的时候,慌张得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世人只看到阿金库尔之役,他奇迹般的胜利,却不去细想他的恐惧:众寡悬殊,对方是威武勇猛的壮硕生力军,士气昂扬;自己却全是老弱病残,破败不堪。普通士兵还可以临阵脱逃,但他是君王啊,他头顶的皇冠给了他无上的权力,也给了他沉重的责任,如果血流成河,最罪孽深重的就是发起战争的他。他不能退缩,甚至不能流露出哪怕一点点的犹豫、惶恐,只能强颜欢笑,用他的三寸不乱之舌鼓舞军心。
战斗结束,尸体遍野,他不确定己方是否胜利,听到远处的号角声就以为是法国又集结了战士再次发起战斗,他怒不可遏,失控地大喊发泄,并下令杀掉所有战俘。完全失去了传统印象中“战神”威武镇定、高高在上的形象。
可这才是真正作为人的亨利五世啊,不是被神话了的千古一帝,他会挣扎,也有决断,他有时谦卑,有时骄傲,他会软弱,但更多的还是勇敢。莎翁用气势磅礴的文字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地亨利五世——心有猛虎,细嗅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