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
“鬼子就要打过来了,大家快走吧!唉,走吧……走吧!”人群里传来这样一个语重心长的男人声音。
在那个战乱频发,动荡不安的年代,狗子和父母一起携带鸡鸭家畜和行李从南京城着急慌张地逃亡,顺着密密麻麻逃难的人群一路大跑小跑,一步也不敢停下来。
临行前,父亲在他的蓝色碎花包袱里塞下了几个饼,以便在途中充饥。
逃难队伍黑压压的一片,嘈杂非常,父亲刚刚还在身旁,转眼,人潮走得慌乱起来。狗子找不到他的父亲,大声呼喊着:“爹……爹”没有人回答。他东张西望寻找父亲,可是被别人提着的行李撞来撞去,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睛里闪烁。
“不行,我不能哭,父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狗子强忍着把要从眼里流出来的泪水憋回了眼眶中。
“父亲……父亲,你在哪儿?”狗子紧紧握着包袱里的大饼,汹涌的人潮没有回应,他沮丧极了。
狗子脑海里一片空白,跟着慌乱的人群走啊走,走啊走,接连好几天,走了好远好远。晚上和那些逃难人拥挤地睡在一起。白天就拼命地逃,在途中大饼还是被人抢走了。
他那辫子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上脏兮兮的。他站在那个吃饭的客人面前,呆呆的望着,看得口水都流了好几次,盯着吃东西人的吃相,看得眼睛都直了。
那吃东西的客人头顶浅蓝色帽子,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似乎很有学问。自然察觉到了正在注视自己的小孩,他打了个过来的手势,从盘子里拿出馒头递给孩子“饿了吧,孩子,吃!”
那孩子拿出脏兮兮的手接过馒头,吃得很急,止不住的打嗝,他给孩子倒了一碗水,孩子拿起碗就喝了个干净,他又提起水壶给倒了一碗。
狗子吃了馒头,在那戴着帽子的人面前跪下连续磕了几个头。“叔,我可以跟着你吗?”
“和家人走丢了?”孩子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狗子。”孩子回答。
“打哪儿来呀?”
“西郊城。”
“几岁了?”
“七岁。”
“我先告诉你,跟着我可免不了风餐露宿,吃苦受穷,你可忍得?”
“只要能跟着你,我做什么都成。”孩子接着又磕了几个头。
“那好,头你也别磕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免不了你的。”
戴帽子的男人领着狗子进了一个隐蔽的戏班子“大家都过来,我宣布,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狗子……”
一听这名,大伙都笑了。
“不不不,你以后就叫春生吧!”那人说道。
“现在你就拜我为师,行拜师礼吧,以后你就跟我学唱戏。”然后命人端来一杯茶,由狗子递给他,行了师徒之礼。
“狗子,哦不,春生,以后这些都是你的师姐师哥,你可得和他们好好相处啊。你们大伙儿也不准欺负他年龄小,都听到了吗?”
大伙儿齐声回应,然后一一介绍了自己。
旁边站出来一个师兄,拍了拍对春生肩膀,“既然你拜了班主为师,以后就是我们的师弟,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们自然是不允许的。”
“不过,加入了我们这个戏班,以后要好好练功,才能出人头地。可不准偷懒,睡懒觉。”
“好的,师兄。”
大家一听春生称呼师兄,心里对春生更是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春生初入戏班,眼前的一切都觉得很新奇,除了每天起早贪黑的练功。看到那些鼓架子、二胡、唢呐,都欣喜得很。他聪颖伶俐,和戏班子的师姐师兄都相处得很融洽。
春生刚开始做的都是些端茶倒水的活儿,不过他勤快,大家都非常喜欢他,都乐意教他些动作身法。
后来,春生学了些后空翻、前空翻、打挺、翻跟斗跌打碰撞之类的基本功后就开始登台做小生了。虽然不是主角,但也从大家那里学习到了更多东西。
师傅对春生也很好,如果考验证明春生努力练功了,就会买桂花糕给他吃,春生每次都吃得一干二净,不舍得抹嘴。
这样的生活状态让春生很满足,不过他也会偶尔想起自己的爹娘,望着戏台上的旦角发呆,不过大家伙待自己像亲人一样,春生还是庆幸的。
红色的帘幕背景落下,台下观众满座个个喜笑颜开目不转睛,盯着着戏台上的表演。后台锣鼓喧天,生、旦、净、末、丑依次登场。到激情之时,台下的人们看得热泪盈眶,戏子的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都牵连着观众的心,这种场景也深深扎根在春生的心里。
台下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学着师兄提起唱腔,看着空落落的座位,唱完整个段落。
戏班子有这么一说,嗓子一开,鬼神满座,哪怕是台下没有一人,都要唱出个天昏地暗,唱出个天荒地老,唱出个热泪盈眶。
渐渐地,好几年过去了,春生的自身条件很好,出落得皮肤白皙,长相玲珑,像个曼妙的女儿家。加上音色宛转高昂,他在戏台上开始担当起了主角。
他浓妆艳抹在台上的一颦一笑,一滴眼泪,一个动作神态都牵连着台下的观众。他双手掩面,梨花带雨唱《梁祝》时蝴蝶都为之颤动,他扑通一声倒地不起的动作让所有观众都揪心般的神伤。
戏班长年居无定所,四处巡演,台下有无数人为春生一掷千金,春生视而不见。渐渐地,春生名声鹊起,成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代名角。
一天清晨,春生出去买了一份桂花糕,回来时,一队日本军队已经将戏班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春生出门买了桂花糕准备给师父吃,返回时却看到两个日本兵在戏班子门口站岗。“怎么回事?”他心里怔了一下。
他朝里面看了一眼,师父被日本军把双手拷在背后脸上通红,春生看到赶紧上前阻止。一个穿军靴的日本军官走了过来:“你就是此地的名旦春生?听说你很会唱戏,我们的士兵也很想见识你的表演!”
师父满脸通红,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鬼子,残害了多少中华人民,呸!还痴心妄想学我们的国粹。”
话音刚落,就被那个军官打中了胸膛,直愣愣地倒在了血泊中。
春生心里暗暗生气,忍住心里的愤恨,对戏班的人说道“大家伙,他们手里有枪,我们只是戏子,自然是应该给他们好好唱一出的,大家觉得对吗?”
“今天就给这些日本鬼子好好唱一出《杨家将》,给他们看看我们中国人的骨气。
接着,锣鼓声响起,大幕落下,春生扮演的杨家将一口金刀八杆枪,令辽兵闻风丧胆,杀得贼寇片甲不留。台下满座都是日本兵,个个拍手叫好,没有人看出其中的端倪,直到春生的红缨枪指向台下的日本人,他们才反应过来。
那个军官大喊了一声“八嘎。”
台下的枪一通扫射后,台上所有的人都倒在血泊中,春生俊俏的脸倒在血泊倒影中像极了红色的彼岸花,怀里还揣着给师父热乎乎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