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座大山,他撑起了一片天,他撑起了一个家。而大山,给了他一个家。
山中岁月静,而这个迟暮的老人,正独自一人,在碌碌忙忙中,迎着朝阳走向夕阳。踩过的地方是褐色的地皮,与他干枯的如死树皮般的肌肤,正好相得益彰。不知道第几次下山了,也不知道还有几次下山的机会。时光仍在流逝,一切都没有答案。许是想起家中卧病多年的老伴,又或想起年轻时死于意外的儿子,亦或回忆起数十年前在同一条山路上年轻鲜活的自己,他竟酸了眼睛。 “风太大了”,他想道,“人都会老的。” 风的确有点大,吹过了下山的旧路,连带着旁边的林木,吹得他心中越发烦乱。路没变,林没变,山没变,他没变。一切仍在进行。 他疾步走着,似要挣脱时间的桎梏。白色短袖颤抖着,如同他颤抖的毫无色彩的嘴唇。突然他停了下来,喘息着转过身,望向走了几十年的路,住了几十年的山。他的双腿弯曲,两只满是厚茧的手撑在双膝上,试图阻止颤抖的膝盖,让他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强壮的,无惧于山路与时间的男人。 但是再好的掩饰也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或许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再强作镇定,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人都会老的。”他念叨道。 “人都会老的!”他大喊。 没有人给他回答,除了山。一声声的回声似乎是大山对他想法的肯定。 他满意了,站起来转过身继续赶路。“还要给老伴儿买药呢。”他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