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失恋那会,我感觉整个人都快废了。
之所以受到重创,大概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感觉到原来我是如此的依赖我的前男友——直到一个叫做前女友的生物闯入我们的二人世界,硬生生的把我的现男友变成了前男友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的世界突然一下子空了,我的未来随之幻灭。比伤心难过更可怕的,是没来由的惶恐——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些什么,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继续。
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不知不觉的早已把他融入了我的生活,变成了我习惯的一部分。这些年的恋爱中,我在脑海里已经无数次规划了我的未来,每一种未来,甚至每一个细节都好死不死的有他的参与。现在,这个我原以为会贯穿整部戏的主角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拿着一个失效的剧本呆在原地。
男友牵着“真爱”的手去追求他的幸福,我也失去了精神支柱。我的现在连同未来,全部崩塌。
失恋的第一周,我非常不习惯男友的离开,时常感觉自己像是游离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记忆和思绪在分手前和分手后来回切换。
做饭的时候,我会下意识的把加辣椒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他不能吃辣啊,然后过了几秒,我立刻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了,于是,我手一松把辣椒扔进锅里。逛淘宝的时候看到心仪的衣服,我会下意识的犹豫——他好像不喜欢我穿这个花色,还是几秒之后,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了,于是,我手一按把衣服加入购物车。
我当然明白要好好生活,努力不去想起他,可周围一切熟悉的景物、事物,包括我自己的习惯都二十四小时没完没了的在提醒我——他来过,又走了。这可能就是爱情里的“幻肢痛”吧。
我狗血的爱情经历很快就在朋友中间传开了,大部分人不是把我当成女超人,就是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前者嗤之以鼻的说我没出息,仿佛他们从来不曾为爱受伤,后者则是既客气又小心翼翼,生怕不经意间某句不适时宜的话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
朋友们劝我要坚强,要振作,要学着释怀。只不过现在的我根本就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立刻从这段感情中抽身而出。即便我知道这不靠谱的恋爱已经逝去,即便我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对方是一个混蛋,我也做不到丝毫不哀伤。我现在就像一个肠胃虚弱的病人,知道鸡汤营养,可我消化不了。
是的,是的,我已经不小了,大道理我全部都懂。我知道现在只是过渡期,我知道一切的忧伤心痛难过纠结都会过去,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牵起另一个人的手,忘记曾经的他”。只是我不知道那个“有一天”,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所以在它来之前,我想,我还得失魂落魄一段时间。
所幸,朋友中还有一个人把我当成普通人对待,这个人就是苏姐。
苏姐年长我两岁,我俩相识在一年前,那时的她已经结婚,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最近她听说了我的事,主动约我出来,她说我只是需要发泄,而她愿意做我的树洞。
饭桌上,苏姐一言不发,平静的听我吐槽,宣泄,并将我的眼泪视为正常,我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假装坚强。说实话,在我被朋友们的鸡汤和大道理灌的胃痛的时候,我真的需要苏姐这样一个纯粹的听众。
不知说了多久,我觉得嗓子干哑,不想再说话,苏姐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我们两个陷入了沉默。
许久,我说:“苏姐,我说的够多了,不如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她问。
我想了想,说:“我的故事很狗血,不如你也给我讲个特狗血的爱情故事吧。”
她笑了笑,说好。
苏姐开始讲故事,我拖着腮帮子仔细听着。
故事的主角是一对情侣——女孩A和男孩B,以及一个单身的女孩C。三个人曾是大学同学,而C是A和B共同的朋友。毕业之后,他们三个来到了同一家公司工作,在陌生的环境里,三个人相互依靠,慢慢变成了知己,无话不谈,经常聚在一起。
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A和B互相见了家长,开始谈婚论嫁,而C则在家里的催促下和一个相亲对象确定了恋爱关系,并迅速结婚。当然,闪婚并不幸福,不到一年,C便离婚了,A和B作为最亲密的朋友,轮番安慰她,而C这时似乎后知后觉的注意到B的存在,借着心情不好需要安慰而和B越走越近。
与此同时,A和B的恋情也并不顺利。B的母亲,也就是A的准婆婆,十分不喜欢A,对他们的婚事虽然没有横加阻拦,但却处处为难A,无论A怎么表现也无济于事。有一段时间,B的家里出了事,A每天下班后直接到B家里帮忙,很晚才回家,持续了两个月,非常辛苦。A本以为她这样,B的母亲就会试着接纳她,但是并没有,A的努力没有得到任何认可,准婆婆就是没来由的讨厌A。
最终,B承受不了家里的压力,和A分手了。分手不久之后,B便和C走在一起,出人意料的是,B提出要娶离过婚的C,没有受到母亲的任何阻拦,于是他们顺利结婚。当然,A,B,C三个人的友谊也破裂了。
A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明白,为什么为在这段感情里,她付出了这么多,为B和B的家人做了这么多,却得到这种结果。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了苏姐:“你真的不用为了安慰我而讲一个更悲惨的故事。”
苏姐看着我,坚定的说:“你先听我讲完。”
后来,A又遇上了一个心仪的男孩,两个人确定了恋爱关系。男孩对A非常好,这种好是A曾经在B身上不曾得到,甚至不敢想象的,而男孩的家人也对她非常好,就像对待自己亲女儿,之后他们结婚了,A的丈夫对她百般宠爱,两个人非常幸福。
“故事讲完了。”苏姐说。
我嘴角抽搐。
“这个故事可真够狗血的,”我说,“你是想告诉我要防火防盗防闺蜜吗?”
苏姐嘴角也抽搐了,说:“我是想告诉你,老天觉得配不上你的,会用各种狗血的方式,简单粗暴的从你身边夺走,这时候,你不要灰心。短暂的落魄后,还是得振作,收拾心情,继续前进,你要相信,老天取走不好的,是为了还你一个更好的。”
我愣了半天,直到无意中瞟到了苏姐无名指上的戒指,才恍然大悟的问道:“苏姐,这不会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她只是笑,没有回答。
快要分别的时候,苏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听过一句话,'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我撇了撇嘴,这话真的好没新意。但是苏姐给的这碗鸡汤,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