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X:
喏,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就像无数次争吵过后那般摔门而去。
只是这一次,我无法在大古桥下的小草坪上找到你,然后从背后悄悄抱住你,说,X先生,我错了。你只是闷闷地笑一声却不理睬我,又在我意图放手之前反抓住我的手呵我痒痒问我还敢不敢乱发脾气。直到我们滚到草坪上笑到没有力气,才安静地躺着看天上的星月。
闷热的夏天笼罩着整个城市,搬了你最喜爱的藤椅到阳台上,将小风扇摆在正对面,任阳光肆谑,我只是悠哉地舔着冰激凌,看蔷薇花投下的阴影。暗香浮动,空气中还残余着你的味道,舍不得打开窗户,怕一切消散的太快。尽管它们总会被淹没在这葱葱郁郁中。
凌晨02:45,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无论听多温柔的音乐入睡,无论是将床头和天花板上你的照片全数撕下,还是到深夜才沉沉睡去,我始终是无可避免地一次一次陷入那个梦境。仿佛要撕裂一切般的梦魇。
手机从床头滑落,屏幕的光安静地亮着,你的眉眼依旧清晰,只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孤寂。捞起手机我缩在薄薄的单被里不自觉的调出你的照片一张张地浏览。梦魇留下的空虚被一点一点填满。
原来,你即使离开也在无时无刻的影响着我。哦,好像很久之前你就预知了的。
那时候我正迷上一本关于人狐恋的小说,小娇狐以为自己注定躲不过千年一历的雷劫时,一个小男孩好奇地走近她,小娇狐怀着侥幸的心理在天雷响起的前一刻钻进了他的怀里,奇迹的躲过了狐族的死劫。之后的千年,小娇狐修成人形,开始了寻找恩公的旅程, 结局是他们相爱,她宁愿化为凡人也不肯以离开他为代价跟随姥姥躲过雷劫,男主在最后一刻还是原谅了她的欺瞒不顾一切的从死亡边缘夺回了最爱,从此白头偕老。
我老是赖着你说给你听每一个情节,你总是微笑。有一次你刚沐浴完我就将你按在床上哭诉小娇狐被狐姥姥逼着离开他躲过雷劫的那段,你绞着我头发的手指突然停了,说,劫。我用力地点点头,恩,雷劫。
你低低一笑,一把扯过我的小说,说:我就是你的劫,一辈子也逃不过的劫。我愣了,然后一掌拍在你的脑门:X,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啊!
抱着大堆的报表,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嘈杂沉闷的车间。
回到办公室时,衣服头发已经被细雨打湿,我总是忘记带伞,即使雨伞永远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放下手里抱到手酸的资料,整理,分类,存档。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展开。
摆弄着玻璃瓶里的万年青的叶子,上面有很久以前写上去的歪歪扭扭的笔迹,可能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黑色的字迹像是它与生俱来的,那般自然的躺在上面。是我们名字的缩写。时光沿着这些细小却清晰的碎片开始一路倒退,直退到那个以为已经无可追溯的泛着淡淡栀子花香的酸涩年纪,少年的笑靥宛若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花,清冽闪烁。心口的疼痛再次汹涌。
拉开抽屉拿出手机,闪光,定格。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乌云被阳光撕裂开无数的条隙,悄悄滑落。
张靓颖唱爱是生命的莫测。我终于相信了。
想说。
是今年五月份我才知道原来那首歌叫喜欢你。我甚至觉得你比黄家驹唱的还动听。
昨天和姐姐去了图书馆,惊喜是来到这儿一个月终于找到一个安静的空间。
中国104个小镇。我看到了你的家乡。记录着几百年历史的斑驳泥墙,穿过刚好可以三人同行的小巷,脚下暗影是头顶错综复杂的电线。有穿着汗衫的老伯从巷尾蹒跚而来,手提着一袋水豆腐和大蒜。放学归来的孩童坐在自家门口逗刚刚从村口那棵老榕树上抓来的夏蝉,却因怎么也都逗不出声急的直挠脑袋。
恩,这是你的家。
恩,这是我的梦。
我要回去睡觉了,这里空调很大可是还是有蚊子叮我,我不喜欢这里的空气这里的街道,还有人群,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好像这里不是广东而是另外一个城市。他们总是聚到一块用我听不懂的方言说话。X,其实一切真的好像做梦,我就在梦里忽的从蓝街跳到这里。然后看见姐姐,她把我带到一个她熟悉而我陌生的地方。
X,我不可能永远守着小房子,我会离开这儿然后去更远的地方。我或许会循着我们规划过的路线一直走下去,也可能中途停下或转站。但是唯一不能改变的是,这些未知由我们一起经历,一直在一起。
像当初约定的,陪我过完之后80年。你是第一个,我想一辈子的人。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