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有词、理、意兴。南朝人尚词而病于理,本朝人尚理而病于意兴,唐人尚意兴而理在其中,汉魏之诗词理意兴无迹可求。
荷按:词,乃词采;理,道理思辨是也;意兴,实为意外之旨,兴象神韵之融合。南朝诗词采华美,然内容贫乏浅薄,无思致。宋人诗多说理,作法径于直,外貌平淡瘦劲,然过于直露,无象外之象,含蓄不尽之余韵。唐诗蕴藉含蓄,多用自然意象,言理亦以形象出,寓理于景,意馀于词。汉魏古诗则一片浑厚,不可句摘,情景事理融为一体,浑融不可分。
汉魏古诗气象混沌难以句摘,晋以还方有佳句,如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谢灵运“池塘生春草”之类,谢所以不及陶者,康乐之诗精工、渊明之诗质而自然耳。
荷按:陶渊明以写意为主,谢灵运则以摹象见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片澄净,如天籁。“池塘生春草”亦不隔,有自然朗静之致。然严沧浪以为谢不及陶,以陶诗自然,谢诗精工。陶诗乃真淳之自然,一片蔼如,不见雕琢,写景无意模山范水,只写眼中所见之景,抒情直抒胸臆,见之性情。谢诗乃作用之自然,写景多用丽词,极尽细致工巧之能,虽作用之自然胜于颜延之南朝宫体诗,然比之陶渊明终是第二义。
谢灵运之诗无一篇不佳。
谢灵运之诗鲜丽可爱,开一代之新诗风,然比之小谢,可见其情景割裂,诗之格局平板,诗风仍未脱玄言之板滞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