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姥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盘着精致的头发,像反光镜一样的牙齿镶嵌在嘴里不停的说,好像有些自私、有点跋扈、没理变三分,让她抓到你得小辫子那你一定死定了。我家里有两个孩子,从小我就是那种放养的,学习不够好,青春期在我身上也埋下了无数的伏笔,而小我一岁的妹妹则是我一直的模范标兵,顺风顺水的走过这20余年。所以姥姥对我俩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在我眼里我就是地下的泥娃娃,她就是精美的瓷娃娃。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姥姥跟妹妹红过脸,而说我骂我都习以为常。
这20余年只要我在老家,姥姥似乎都是在我身边的,所以对我来说从来都没有温声细语,要么是我妈打我时候她让使劲打,要么是青春期遇到更年期的无休止吵架,要么是不停的絮叨。不停的拿我做与别人家的子女做攀比。
小时候一直以为姥姥会一直这么强势下去,曾经以为她会一直如此,永远盘着高傲的头发,一直以为她是那个挑刺的老太太,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慢慢的她把长头发剪成了短发,挺直的后背慢慢背变驼了,连反光镜的牙也没了往日的亮度,耳朵背了嗓门也小了,听到的更多的是你们定什么都行,我才意识到原来她也会老。
以前我总嫌弃她絮叨,嫌弃她一天给我打N个电话,嫌弃她生理期逼我喝红糖水,嫌弃往我嘴里灌中药,嫌弃她没完没了的说那些与家里无关的事。
现在想想从小体弱的我三岁阑尾炎差点穿孔,六岁胃出血。还不是那个给我一口口灌药的姥姥守在病床,夏天顶着太阳帮我熬汤药,熬鸡汤一直把我胃养好,我记得六岁那年做胃镜,她从我喝麻药的时候一直哭到管子从我嘴里拔出来,她骂我还不是怕父亲去世小小的我逃学,打架变成小流氓。她时常说别人好是想让我更优秀。她没给过我什么温声细语,但是从小的棉裤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好的,我嫌弃她絮叨天天给我打电话,还不是我一个女孩在外地,房子却住在工业园区,总加班到半夜她怕我有个好歹。
昨天做了些罐头给姥姥拿去,远远的我就喊姥姥,她看到我说:总能在楼下听到小孩的声音喊姥姥她总以为我回来了赶忙出来看,我说走吧我带你去买好吃的,牵着我的手,我领着她就像小时候她领着我,姥姥说我现在能有你肩膀高么,摸着她干裂的手,我说怎么不擦点东西,她说不习惯。
去超市买了几样零食她很开心,我觉得就像小时候我表现好的时候她给我买个乡巴佬鸡蛋一样开心。我不由得感慨岁月不饶人,返老还童并不是模样的改变更是心智的退化。
姥姥年已古稀,不敢走远又害怕寂寞总是坐在楼道口的凳子上呆呆的看风景,不由让我感慨,纵使年轻时在犀利的人到老了也会寂寞,子女的时常陪伴就像小朋友放学看到爸爸妈妈一样兴奋。
可能在陪伴姥姥以后的岁月,我也会不停的絮叨,也有态度不好的时候,对于70岁的姥姥可能也会像2岁孩子一样叛逆,但更多的是我应该宠着她,像当年她给我换尿布扶着我走路,看我成长一样。我愿意陪着她一点一点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