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堇年的短文《时间是贼,亦有黄金》里提到一个《伊索寓言》里的故事。
传说有一个很浮夸的家伙,突然有天从村子里失踪了。他回来之后,大家都很好奇,“你去哪里啦?”那人说,他去了罗德岛,跑得比风更快,跳得比树还高,连奥运冠军都比不过他。
人们不信。那人就争辩:“在罗德岛看到我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而你们又没去过罗德岛,凭什么不信呐。”
村民竟无力反驳;纷纷要求他表演一下看看。那人却说,在罗德岛才发挥得出来啦,这儿没戏。人们既不能否认他吹牛,又没办法要他表演。
后来,有个聪明人就站出来,说——
“你就当这里就是罗德岛,你要跳,就在这里跳吧。”
大概这个故事意在告诫人们,切勿怨天尤人,将失败归咎于外界客观条件。
张爱玲的散文《道路以目》中有这么一段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从家里上办公室,上学校,上小菜场,每天走上一里路,走个一二十年,也有几千里地;若是每一趟走过那条街,都仿佛是第一次认路似的,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稀罕,就不至于"视而不见"了,那也就跟"行万里路"差不多,何必一定要飘洋过海呢?街上值得一看的正多着。"
人就是应该永远有这种好奇心,对再熟悉的东西也能发掘出新鲜。"温故而知新",古人早已为我们指明对待生活的态度了。
现实中大多时候,我总是"三分钟热度"对待规划好的计划。或是就像那浮夸之人所说:"在罗德岛才能发挥,这儿没戏";又或是没有张爱玲那样的"道路以目",对于熟悉的东西失去新鲜。
熟悉也许真的是件令人害怕的东西吧。
因为熟悉会将一切都酿造为“失趣”。一如故乡之于我,或者身边那个人之于你。相濡以沫,手手相扣,时间将它变为如同“自己的左手摸右手。”
小时候,待在书店看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直到书店老板生厌:"你到底借不借书啊?"网络还不发达的那个年代,想方设法都要搞到书看,一本接着一本。现在却会因为各种理由,将买来的书的扔在角落,不屑一顾。
读书只是生活拖沓的一部分。订在墙上的计划,跑步、健身、旅行,都因自己没有在"罗德岛"而"夭折",细思极恐。相比张先生的《道路以目》却教人心头明亮,生机处处,就像窗外待春归来的万物,满眼都是兴奋儿。
写下这篇小文,同样也是是为了提醒我自己:
只有随时换成“他者”的眼光,才能发现,
此时此地,你已经在罗德岛。
- - - 七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