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闲来无事和红聊天,长期游山玩水为主业的她正要徒步去,热情邀我和她红尘做回伴,她作风来我化沙,也潇洒走一回它姥姥的不是天涯却是沙漠。
想到儿子放寒假没事,遂痛快应允,撂下电话又后悔了,最寒冷的腊七腊八冻死俩仨的三九天气,窗外的北风正嗷嗷怒吼着,零下二十多度去沙漠徒步?想想都肝儿颤!
还是问儿子啥意见吧!电话一时没通,这心里突然就七上八下的,干脆回说是孩子嫌冷不去玩了。挺大个人翻垂吊打的实在不好意思,只好往娃身上推脱了。
如释重负刚松口气,儿子忽来单位有事找我,遂顺口问他一句:“明天有阿姨约咱沙漠徒步去不?”
“去呗!”儿子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道。
“说有十五公里得走三四个小时呢!”
“那也去。”儿子口气毫不迟疑的肯定。
“现在就阴天,明天还可能会下雪气温下降会很冷!”我循循善诱道。
儿子依旧愉快的语气坚定。只好回头和红老实认错告知实情,没办法,宝贝儿子想去,甭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也得去!
翌日清早当真就飘起了绒绒的小雪花!老妈唠叨一早上,我心虚地安慰说没事没事也就俩小时。
老太太撇嘴和我仔细算计:“三十里地那是从咱老村子到乡里的距离,就算赶毛驴车还得跑着俩小时都未见能到,你们三十里沙地俩小时就走到了?吹牛吧就!就这天儿,你们这纯粹自讨苦吃吃饱撑的!再说这下着雪也不安全啊!”
“没事,雪天出门的也多啦我们会小心,再说那些驴友常出去徒步很有经验的。”
虽口头上各种宽慰老妈,心里还是没底,赶紧打电话确认一下这种恶劣天气活动是否取消,心里默念老天保佑最好取消!结果是原计划进行!儿子依旧信心坚定,老太太横竖是没拦住我们,无奈只好帮忙准备手套围巾吃的喝的等等。
早七点坐大巴出发,三个半点到“后会无期”电影的拍摄地赤峰市乌丹镇勃隆克,开始反穿越十二公里向目的地玉龙沙湖进军。领队说因天气原因原计划十五公里变成十二公里。心里窃喜,少了整整三公里!
细细的雪花洋洋洒洒,沙漠里已落了薄薄一层,连雪带沙足有十多公分厚,厚的地方踏上去竟然没膝!儿子兴致勃勃奔走在最前面,斗志昂扬地走了约有个把小时,我问领队走了多远,答曰两公里多,瞬间就有想抽自己的感觉!
翻过一个沙丘,又一个高高隆起的沙丘横亘在眼前,横七竖八无穷无尽的沙丘无休无止。延绵几百米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欢声笑语不断,对于这些经常徒步旅行的大咖们来说,这样的徒步已然小菜一碟都不足挂齿,其中年龄最大的五十七岁且还是个女性!很快大部分包括那位奔六的旅友慢慢都变成了离我们愈来愈远的一个个黑点,和我年龄不相上下的红更自早跑得无影踪,奈何平时就缺乏运动锻炼的儿子和我早已体力不支,相比之下实在是自叹弗如。望沙兴叹的同时心里五味杂陈,对自己鄙视至极,没想到自诩还不算多老的我,竟连一个比我大了整整十六岁已快六旬的老人都比不过!
她们大都是风儿,欢欣呼啸着大踏步前行,只剩了儿子和我俩颗赢弱的小沙粒,在最后面与苍茫荒漠中的寒风冷雪缠绵悱恻着。
遇到特别陡峭的沙丘攀爬时进一步得退半步,因坡上的流沙一经踩踏会带人一齐往下坍塌,根本收不住脚,这是向上爬。也有下坡的沙丘,大伙便都滑梯一样往下滑,省时省力还当了回孩子,也算有趣。不小心翻个跟斗整个人便顺势横着轱辘下去的也不少,儿子也跟头把式的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弄得满头满脸全是雪和沙子。而我的双腿此时还沦陷在及膝深的沙窝子里,气喘吁吁地自顾不暇,旁边早有热心旅友掏出纸巾上前帮他仔细擦试,不过冰冷掺雪的沙子很柔软不伤人。
饿了翻出点吃的,刚咬一口香肠手指就冻得不听使唤了,狼吞虎咽的吃几口赶紧戴上手套和湿漉漉的围巾。眼睫毛和眉毛早都凝了一层白霜,一个个都和白眉老道似的,此时此刻呵气成冰绝不仅仅再是个成语而已。
儿子伸手摸摸我硬邦邦的满是冰碴子的围巾,看着我斑白的冰雪两鬓大喊:“老妈你看你们这都怎么了!”说完自己先笑成一团。
孩童的世界有时就这么幽默简单。小儿不时自己蹦出队伍,在旁边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可爱调皮又孤单漫长的一直伸向前方的小脚印。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领队突然发话:“对不起大家额!路线有误!可能还得多走三公里!现在已经走一半——加油!”
彻底崩溃!娃的豪情万丈此刻亦没了踪影,两条腿已灌铅似的步履艰难,陷进绵软的沙雪窝子里就不想拔出来,而眼前白茫茫的沙漠依旧望不到尽头!
想到之前有先见之明的老妈苦口婆心的劝阻和我们娘俩的一意孤行,我颓然沮丧至极,直想大哭一场以祭奠这个天杀的错误决定,可是又怕儿子看见,儿子没认怂呢我就认了这不笑话么!只得咬牙拼命坚持,努力回想生命中那些最最美好的事物,以分散下艰难旅途中早已忍到极限的疲累与酸痛。
儿子喊:“老妈我脚疼!”
我的何尝不疼!
“儿子!坚持一下!不然我背你走一段?”
“不用!”
“哈哈那要不你背我吧!”
小子嘻嘻笑了。嗯,还知道笑就好!
一路上身边队友们一直称赞鼓励儿子:“这小子太厉害啦简直就是我们偶像啊!才十三岁!就能挑战自己,绝对是在这风雪交加的沙漠里,徒步十五公里反穿玉龙沙湖中国第一娃!”
众人的大拇指都竖得高高的,再牢牢扣顶高帽子给他,儿子更不好意思认怂了,只愈来愈沉默的一直坚持走着,人在累极时是连张嘴说话都会觉着耗气力的,而体能亦耗到极限的我再怎样心疼儿子也是无能为力的。
坚持,必须坚持!我在心里默念,儿子加油!希望以后的人生路上,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任何状况你也如此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拼体力是与队友越来越远,可是我们还有毅力和韧劲!生活也是这样,有时候沟沟坎坎翻山越岭的早已筋疲力尽步履蹒跚甚至几近崩溃了,但也许只需你低头再坚持一会儿忍耐一下,等你抬头再看,早已不知不觉中掀开人生旅途的又一美丽新篇章。
下午五点钟,终于来到景区行政驻地,虽离大巴还有段小距离,好歹走到柏油路面了。昏暗的天空依旧不急不缓地飘着稀疏小雪花,走在只有雪层没有黄沙的硬实平坦的柏油路上,脚底下传来的咯吱咯吱声响,似美妙的乐曲,那叫一个动听悦耳简直无与伦比。
又走有半个点,沉默许久的儿子突然大叫:老妈你快看,灯!车灯!”儿子一脸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不远处,专等我们并还坏了一只车灯的大巴的独眼车灯正在闪烁!那束散射着温暖可爱的橘色光芒好似一只强心剂,把我俩那疲累不堪的心情顷刻点拨得更振奋亮堂了,脚步瞬间又轻快许多。
终于到达目的地,虽比队友晚到半个多点,有些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久,可到底还是坚持到胜利了!
农历腊月初七,一个大雪飘飘寒风凛冽的日子,在零下近三十度漫天风雪的沙漠中,我和儿子用近七小时,跋涉行走了十六点二公里,完成了一值得我们铭记的,独属于我俩生命里的史无前例的徒步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