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寝室宅了一天,同样的问题又在脑中反复的回绕:如果我没有得病,我的生活会不会完全不一样呢?换一个说法,如果我没有得病,我是不是早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亲爱的HG或许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吧。
有时候会恨死命运这种东西
小学三年级,多么懵懵懂懂的年纪。只记得那一年全身痒,起疙瘩,小孩子痒了就会使劲挠,后来疙瘩就被挠破了,开始并没有注意,后来发现挠破的地方逐渐变白。注意到变白,可是谁曾想到是白癜风呢?等到这些白斑开始肆意地生长,爬到我身上其他地方的时候,才引起了大人注意。
可能是因为家里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病,农村的父母也没有上过学,所以父母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白斑到底是什么,当开始意识到有可能是白癜风,四处寻人,找偏方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有了自主意识,到了叛逆的初中时期。
也是在初中时期,病还在不断地扩散。记得那会我应该还是可以穿短裤T恤的,那时候片片的白斑还隐藏的衣服下面,不到浴室洗澡别人是看不到的。
农村人冬天喜欢去澡堂洗澡,从初中开始我似乎就已经告别了浴室。青春的叛逆加上自我意识的觉醒,我知道了这种病是一种难看的东西,丢人的东西,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于是我把自己裹得严严的,谁都别想看到,包括我自己。
从来不会在父母面前提起病情,有时候他们问一两句我就会发很大的火,更不要说他们想看这病到底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记得有一次,父母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有人在扬州某家医院治好过,让我爸带我过去。从家里到扬州汽车票挺贵的,少一个人去就少一份开支。可是我爸是酒鬼,我哭着闹着说不要,最后把弟弟扔在家里让三叔照顾,我们仨去的扬州。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安徽,出远门,谈不上欣喜若狂,却满是对外面世界的大开眼界。扬州好大,好繁华,好多商店啊,公交车真好看,公交车要开好久……我带着一个儿童当时的眼界,注视着扬州的一切,不知道这一次的造访是一次幸福的开始,还是无劳而返。
后来我学了陈焕生上城,我想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是“陈焕生”吧,一边带着农村人对城市的向往,另一边又是对未知城市的敬畏,还有对病情的不知所措。
问了很多人,终于找到这家医院。医院并不大,从正街上看并不能引起别人注意,要穿过一个并不宽阔的巷子,医院就在后面。找到医生,说明来意,医生看起来还算善良,把我引到隔壁房间,衣服脱掉,确认了病情。我只记得医生说,皮肤不能破,破了就会长白斑。
接着就是开内服外用的药,外用药要测试会不会过敏。如果没有记错,一疗程的药需要六七百,那时候家里过得很不富裕,可是父母想着来一趟不容易,就先拿了两个疗程回去用,看效果如何。
关于这次扬州行还有很多细节,例如带着英语试卷,在宾馆做作业;一直觉得给我看病的医生像初中历史课本上的历史人物;来之前我妈去找三叔带我来,三叔是文化人,可是在三婶的教唆下,三叔拒绝;药拿回来我爬在床上看书,妈妈先把背上的给我涂上药;药用完以后,考虑到开销我们都没有去,而是让小叔帮忙过去拿,结果小叔并没有带药回来,他的理由是医院并没有承诺百分之百治疗好……
我似乎记得关于治病的所有事情。
药没有拿回来,我无力反抗,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初中生,每天还要面对繁重的学历压力,要早晨5点半起床上早自习,要想着怎么不把学习拉下。治疗再次被耽搁,久而久之,病情越来越严重。
高中白斑已经爬到脖子了,再也不敢穿T恤了,腿上的小白斑因为小叔的一次尝试变得越来越大,短裤也不能穿了。不去公共浴室洗澡,不赤膊,把自己裹得越来越紧。
高中时的除了更加叛逆,还知道了一种东西,叫做性。是因为我自己再也没有好皮囊了吗,从高中开始,我就开始对男生的身体感兴趣,羡慕他们的好身体,羡慕他们穿着短裤T恤自由行走,羡慕他们可以在炎热的夏天把上衣脱了,露出洁白的身体。
或许是从这时候开始,我把自己的性意识和男人的身体逐渐结合的一起。慢慢的,慢慢的,我的世界里只有对男人的幻想和冲动。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做同性恋,也没有对任何人做过妄为的举动,只是在脑海中意淫,然后释放出来。
当我还没有性意识的时候,身边出现了喜欢我的女生;而当我开始对性有冲动的时候,我的世界早已被男性的身体所占据。
枯燥压抑的高中生活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东西。高考的压力让我很多事情会忘记自己的病情,或许也是我刻意地淡忘。
当高考的事情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我根本来不及自怨自艾自己病情的时候,高考结束了。当初连安徽大学都看不上的我,考了一个比这还要差的学校,可是我依然选择背起行囊走他乡,不做高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