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写点东西,恐怕我是要崩溃了的。12月和11月是这学期最关键的60天,感觉都不是我的,但我却不能明白的认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心烦意乱了好一段时间,终于下定决心要终结这无尽的深渊。
多少次放下的制定计划的笔,多少次让在意的人频频失望,多少次再也不能见到心中的月亮,勉强把这些不重要,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做了,很想放下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两周前的这个时候,外婆与世长辞,享年八十一岁,外婆的离去让这个寒冷的冬天愈显寒冷,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是国庆节回家,十月五日,外婆拄着拐杖佝偻消瘦,双手几近皮包骨头,除了每年都会唠叨两句“专心读书”之外,外婆今年还拿出这一年攒的一百块钱给我。
我第一次拒绝了外婆,我拿出我九月工作的薪水200元给外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想不到这国庆一别,竟是永远 。
一件事情对我印象很深,外婆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有十几个,唯独疼我最深。小时候和外婆一起走在田间小道上,我看见路边有一个笼子可以用来装龙虾,应该是别人掉在那里的,当时很想拿回家自己玩,不知是非的我被外婆骂了一顿,外婆说别人的 “东西拿不得,千万拿不得”,这件事我印象很深,也影响了我一生,那年我不到十岁。
外婆的身体一直很好,不下雨的话,每天都会五点半左右起床,步行将近十公里的山路,去一个大庙里。只有下雨的时候,或者生病的时候例外。没有一天是断的,几乎每天,十几年依旧如此。
妈妈在十八岁的时候外公去世了,我十九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出殡前妈妈和姨绕着寿棺哭的昏天黑地,那是我这辈子看过妈妈最伤心的样子,那天下午我还在问外婆的情况,妈妈说外婆像是在熬日子,过了一个小时便说上午在老家去世了,在那个熟悉的床上,安详的走了,可能是冬天太过寒冷,可能是老天催的太急。
三周前,外婆生病已有一段时间,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远在外地或无暇照顾,但还都是回来看了。那段时间外婆身体很差,情绪很不好,还会扔东西,砸东西,吃不下东西,被窝里总是睡不暖,经常身体有病痛。就这样坚持了一两周,外婆把毕生的力气都耗竭了。我相信当他老人家看到子女们的发展,生活的改善,是欣慰的走的。
我倒没有太多的悲伤,只是怀念更多一些,作为虔诚的佛教信徒,外婆用她一生诠释了真,善,美,我和爸爸最大的快乐就是每年十几次都会去翻修外婆家的线路,照明和插座。我最开心的是,每次去外婆家,外婆拉着我说,“建呐,屋里的灯又不光了。”我便去检查各个线路,把灯泡换掉,或者把线重新接一下,有时父亲接线,我搭手外婆在一旁用手电筒照着,我总是和外婆开玩笑,你有一个好女婿,真幸福,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父亲的言行潜移默化的教育我,一定要对丈母娘好!她可能真不会在乎你是否有钱,只在乎你能不能在她需的时候,尽义务的去帮助她,赡养她。
我不敢说我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外孙,我也很遗憾,我的婚礼,我以后的那么多大事,外婆不能出席,成了她老人家的遗憾,也是我一生的遗憾,但考上大学的次酒宴,我做了平生最大的努力,我的外婆那个时候地位是最高的。(习俗,酒席中有外婆坐上座的传统。)但遗憾的是,没有下一次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马上请了四天的假,早上六点爬起来赶高铁回家,毅然而然的为外婆守灵。那天晚上在外婆的寿棺旁边我坐了一个晚上,外婆在里头,我在外头,但外婆在里头并不孤单,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外婆陪伴大半辈子的梳妆用品,针线包,在还有外婆十几年来行夜路或者晚上出门用的手电筒,还有今年才添上的拐杖,还有一床新买的棉被,还有很多很多。。。
外婆一生别无所求,她十几年一个人住在一个房子里面,没有电视,没有像样的家具,但收拾的井井有条,她有自己的菜园。最大的乐趣就是每次下乡过节都会给子女们带些蔬菜,回县城,这些朴素的关系维系着一生的情感。
外婆很乐观,也很漂亮,看见外婆入土,身穿孝服的我,再也抑制不住从此阴阳两隔,生命中又少了一个挚爱。
悼念外婆,写完此处便已泪满沾襟,(外婆生于1934年,卒于2014年12月11日,阴历11月19日,享年81岁)
平安夜于湖大
2014年12月24日
后记:
2014年的最后一个月,哭干了我这一年的眼泪,我知道,生命终将逝去,我知道生命有来回,人有生老病死,为什么这些就不能来的更迟一些?
事情过去将近两个月了,我不知道今年回家会是怎样的心情?我知道这是人生路上,必过的一道坎,我只希望我能永远记住这种悲伤。
悼亡诗
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
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
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
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
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后记:
如今又是清明,一年之间,三个亲人的离去,什么也没带走,但却留下无限的思念和怅惘,愿天国走好。
致亲爱的外婆
2015年4月4日于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