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雪

阿戎

（2013年2月冬某日）

时光是残忍的，它步子匆匆，我们来不及细细体味。

所以我们会选择回头，感叹时光远去。更多的，还会后悔一些已无法改变的事情。自然，我们还会为后悔寻个理由，安慰自己，告诉内心这种苦痛地后悔能让自己避免重新踏进这片泥潭。这种理由是站不住脚的：现实会是这样，我们只后悔，却从不改变。

改变好难。

我就是在尝试那个困难的事情。这个飘着雪的下午，窗外一片白，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这个样子。桌上放了杯茶，绿自上落至杯底，热气又自杯底一直向上。远处满是寒气的白和身边淡绿色萌出的暖交替给着我刺激，我找不真切自己的感受。我开始试着不再回忆，只是安然享受现在，淡淡看窗外的一切，然后端起杯，喝苦涩的茶水。那片白在呼唤我，这是此刻唯一的感受。我始终强烈得感受着这种呼唤。与素洁无关，与景色无关。

我终没有走出去，只远远看着。我也终没有避免回忆。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然后消失，或是只存在你的记忆里。然后，新的人出现，新的记忆继而产生。它的命运或许依然是遗忘，又或许反复出现在你的脑海，可它终究只是记忆。这些话不止于爱情、友情，不止于简单的分别。

我们也是那些记忆。

尝试失败了，我并无悲喜，请相信我的诚实。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我可以淡然，即使偶尔心里会随某些映像泛起波澜，却总能回复平静。浪不管多高，终究只是水。

生命依然不堪一击，即使文明发展到今天。这是最无奈的。可现实既是如此，无奈又有什么意义？看到这你也许会于瞬间了然一切：哦，这个人的回忆，反复咀嚼的后悔，悲伤，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也不是名利荣辱的牵绊。确实，这些都不是。习惯平凡平淡的日子，我已可以远离这些别人在乎的。可总逃不过的是分离，短暂的或是生死永隔的分离。

还是说回雪。老实说，这已不是前一段文字那个阴郁的天空，这点文字已跟随我历经了一个日月。昨天晚上，我看到了月亮，白的光照在前段文里那层厚厚的雪上，恍如白昼。早晨醒来，月亮换做太阳，白光换做金光，依然照在那层厚厚的雪上。这个小城少有机会在阳光下看雪，暖会让雪轻易融化。这次长久的存在，雪的，阳光的长久地存在，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心情。这么讲，之前的尝试于某种意义上又是成功的。雪在阳光下呼吸，雪在阳光下舞蹈。我在阳光下呼吸，我在阳光下舞蹈。

我开始遐思：倘若你在盛夏读着这篇寒冬里的文，会否有别样的感受？我难避免地引申下去，在冰天雪地里品味一个笔者酷暑中的思考会是什么样的情怀？或白天黑夜，或暴雨初晴……无论怎样，一个作者最希望的还是带给读者一些思考。不管你在哪里，身处何种境地，只要因看到一些文字而满是欣喜，就会对那个灯下奋笔的作者以激励，这就是写作和阅读存在的意义，我们只是寻找一种精神上的共鸣。我庆幸，自己还能以写作者或是阅读者的身份存在着，思考着，这种遐思一般的思考存在，便成就了相对长久的永恒。

接下来的一切并不完美，漫天的雾长久的存在着。街上的人都带上口罩，面具一般，倒也恰好遮挡了虚伪的面。怎么样的事情都有好坏两面，雾毕竟还能挡住不愿看到的事情。新闻报道说这次雾是大范围的，是长时间的，我看到的只是雪后的雾，或者雾是雪之后才来到的。雾是雪的依附么？

还是说远了，还是说不到雪。原来所钟爱的雪，究竟是不会长久存在着的，即使是记忆，即使是思绪。我选择妥协，不去尝试已然知道的结果。雪至今还是远离我的，或者，我依然是远离雪的。雪还是读不懂，看不透，读不懂雪读不懂人生。谁会去想、去在意即将融化了的雪的短暂存在？谁会停下来考量短暂存在又终会消失的人生？

说着雪就化了。都抱怨路上的泥，忘了之前的滑。街上人多了，我也走出来，树下还有没化尽的雪，它们已经不再剔透，不再素白，当然也没了寒气。没几日，这点东西也没了，还好我走了出来，在最后的时候。

这就足够了，这就是结束了，无有波澜，也无需波澜。读雪，只是读雪。

2013年2月冬某日